说实话,我做的梦不少,但是刚刚在车上打盹的时候做的梦,却是最真实,也最让我觉得害怕的。即便是一股脑地把这些东西都说了出来,我仍然心有余悸,忍不住瑟瑟发抖。
陈玄看样子跟我差不多,我说一句,他的情绪便跟着不停地波动,到最后便成了一根紧绷着的弦,随时都有可能会断裂。等我说完的时候,只见得他的双唇已经咬紧了,脸上的颜色也变得苍白了,样子看上去是惊恐中带着着愤怒。
陈玄紧握的拳头在我身下的阴阳鱼上面狠狠地一锤,眼睛里的愤怒,立马喷射出来了。他二话不说,自己先摔了车门,上了车。
然后,他才回过头来,冲我和顾盼大声地嚷嚷说:“上车。”
我和顾盼这里不知道陈玄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所以眼神里不无诧异,愣了一会儿。挣扎着起身,受了身下的那一块黄布,这里才在顾盼的搀扶之下,慢慢地上了车。
顾盼搀扶着我的过程中,一直都阴沉着脸,走了两步,便将嘴附在我的耳朵边,略带哭腔地说:“卫风,我们走吧,不要管这些事情了,好不好?我害怕……我也不想让你再受到伤害了,我们俩找到小五,过我们三个人的日子,好不好?”
说话之间,顾盼眼角含泪,用一种近乎于哀求的眼神看着我,竟然让我有一些心酸。
我亏欠顾盼太多,但是却又不能够至小胖子的生死于不顾。所以也附在顾盼的耳朵上说:“顾盼,你放心,就这一次,这一次之后,我便什么都不管了,找到小五,我们三个人就回到四方村过我的日子!”
我对于顾盼的承诺只能是这样的,我都许给她了。但是顾盼听起来好像并不满意,这里只是有些不情愿地望了我一眼,然后便不再说话了。
早已经在车上的陈玄,此刻按耐不住了,一个劲儿地催我们俩,说:“先上车,别忙着卿卿我我的,一会儿有的是时间。”
若是平常,顾盼听了这样的玩笑话,一定会满脸绯红,捂着脸表示不好意思。但是这一次,她却没有,只是用恶狠狠地眼神瞪了陈玄一眼。等我上车之后,她自己绕到了车子的另一边,上了车。
我原本这里上车之后,陈玄会问我些什么,或者跟我们说说话。但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从我们再一次上车,陈玄只跟我说了一句话,还是用命令的语气说的。只听得他说:“卫风,你这一次在车上别打盹了,千万不要睡着了!”
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本来想问,但是这里刚刚准备要张嘴的时候,刚才的那个梦的余悸,还是让我不住地点头。
其实这一路我浑身疼得哪里睡得着,只感觉身体上的没一块骨头都像是要脱节了一般,一概动弹不得。偶尔想要换个姿势,都还需要双手支撑着,才能勉强地换个姿势。
这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周围只听见了汽车发动机的声响。这让周围的气氛有些诡异——顾盼不说话,只是轻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看样子有些生气了。陈玄不说话,只伴着脸,双手握着方向盘,也用够了十足的力气,偶尔狠狠地方向盘上面拍打两下。
因为大家都不说话,所以我也无话可说,只能是望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这一次我们到的不是小胖子的家,而是伯父的大房子。
敲了好久的门,倪睿的母亲这里才出来开门。
伯父的房子很大,说白了就是一栋别墅,里面的装修很欧式。若不是我知道他是一个道士,便只以为他是一个对于生活十分追求的人。
等伯母跟我们三个人见了面,这里便招呼这么进去。
“他们在书房里,我带你们进去。”她走在前面带路。
这里还在书房的门口的时候,便能够感受到里面烧得熊熊的红色火焰。它来回一遍儿一遍儿地舔舐着这周围的不安。
进去以后,我发现里面一盏油灯燃得正旺。即使在白天,也将周围镀上了一层灿烂的红色。想必刚刚的光亮,便是这一盏油灯。
陈玄说过,小胖子性命堪虞,只是靠着一盏油灯续命,看来必定是这屋里的这一盏无疑了。
但是再往里面走走的时候,我便发觉我错了——这屋子里不仅仅是一盏油灯,而是来来回回地摆开了近十几盏、二十盏的油灯。
“难道这每一盏油灯都是小胖子的续命之灯?”我心里疑惑,也只能向陈玄往过去。
陈玄见了眼前这个阵势,最开始也是愣住了,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平静,脸上的神色也看不出任何的异常。他绕过这些油灯,缓缓地朝着伯父走过去。
现在这油灯丛中,我连大气都不敢喘,只能是屏住呼吸。不仅如此,脚底下的动作,我也都尽量地轻,生怕自己脚底下的风把这些油灯扑灭了。那到时候,我变成了杀害小胖子的杀人凶手了。
顾盼也是,跟着我的痕迹,小心翼翼地往里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