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霖正不知如何答,云松已将一杯上好的清茶推至他的面前。辰霖不好推辞,只得端了杯,品了一口。
云松问:&ldo;如何?&rdo;
辰霖迟疑道:&ldo;晚辈不懂饮茶……&rdo;
&ldo;但说无妨。&rdo;云松笑了笑,又补充道:&ldo;你是常仪真人的徒弟,当不得晚辈,不过我也对你喊不出前辈,倒不如平辈相称。&rdo;
辰霖觉得不妥,但他知道云松并非拘泥这些的人,便应了下来。
云松又问:&ldo;说说看。&rdo;
辰霖只得道:&ldo;甜后微涩。&rdo;
&ldo;甜后微涩,正当如此。&rdo;
云松顿了顿方才对辰霖说:&ldo;先前在李镇上,是小女失礼。&rdo;
他在辰霖面前,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承认了世间广传又得不到印证的流言,仿佛自己承认的不是一件足以被订上耻辱柱的隐秘,而是件理所当然之事。
辰霖顿时有些不知该如何接口,只能默默喝茶。
云松又替他满上了一杯,道:&ldo;我想你也猜到了,瞒你也没什么意思。&rdo;
&ldo;所以在这里,我不再以桃源主人的身份,而是以一父亲的身份,想要再问你一句。&rdo;云松抬起眼,目光陡然锐利起来,&ldo;你对静儿当真毫无男女之情?便是我以桃源相赠,也不愿遂了她心愿?&rdo;
云松淡淡道:&ldo;你要明白,她不仅是我的徒弟,还是我唯一的骨血。我对她自然会倾尽所有。而这些所有,是合虚谷不能给你的。&rdo;
辰霖这下是真的十分无奈,他道:&ldo;云松真人,我来此只是为掌门送一书册,并无他意。&rdo;他又行一礼,&ldo;那一日,贵派少主虽丢了帷帽,但我即刻便以外衣替其掩面,确实未见一眼‐‐这些当日我便已向您说过。&rdo;
云松叹了口气:&ldo;我知道,但做父亲的,总是见不得女儿郁郁寡欢。&rdo;
辰霖不再接话,但他的表情以表明的他的态度。
云松看着辰霖,忽然道:&ldo;辰霖,或许旁人看不出来,但我不同。&rdo;
&ldo;我经历过,所以我懂。&rdo;
辰霖惊然!
云松道:&ldo;但个人有个人的选择,我不会说,更不会做些什么。出于你对静儿的救命之恩,我只和你说这些。&rdo;
&ldo;虽然我等求仙问道,时日漫漫以年记,但这世道不定的恶事太多,&lso;时不待我&rso;不仅对那些凡夫俗子而言是警句,对于我等也是一样。&rdo;
&ldo;时不待我,莫让自己后悔。&rdo;
辰霖有些精神不定。
衡越却是老神在在,半点没有自己即将被抹杀的恐慌感,他笑意盈盈道:&ldo;辰霖,你还要认为是我的错吗?&rdo;
&ldo;云松那小子看得都比你清楚。&rdo;
&ldo;好恶可影响,喜爱或偏颇。可是对一个人融进骨血里的喜欢啊,你得先把自己的骨头敲开了,取出那么一块的地方,再小心翼翼地将她放进去。&rdo;
&ldo;除非你自己,谁能替你撬开你的骨,剜下你的肉?&rdo;
&ldo;你总说,万死不得报其一。你是当真因为恩情才愿为她万死的吗?若是恩情,丹绫也于你有恩,你为何不报她的恩,遂了她的愿?&rdo;
衡越道:&ldo;辰霖,你总说与我不同,你确实与我不同,你比我可自欺欺人多了。&rdo;
辰霖厉声道:&ldo;闭嘴!&rdo;
衡越大笑:&ldo;你看你,你现在的表情又哪里与我不同?&rdo;
辰霖闻言,下意识往湖边看去。湖水涟漪映不清他的面孔,但眉心的那一缕狠厉却无需倒影,便已清晰的刻在了湖水之上。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一颗石子滚落湖水,搅碎了原本所有的镜面。辰霖再次向湖水中看去,自己又还是原来的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