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扬脸色很不好:“去过了。邻居说阿婆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被亲戚接走了。”霍扬之前听阮秋说过,他和阿婆之间没有血缘关系,阿婆是独身拾荒的老人,若是硬扯亲戚,也只能是阮秋的亲戚,除了杨骁,霍扬一时间还真想不到别人。但现在既然排除了杨骁的嫌疑……霍扬的脸色阴沉。他把手机重新放回衣兜,神情冰冷。“小秋,吃早饭啦。”阮秋一睁眼便看见段樾端着餐盘走进屋里来。他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变得格外酸软,宿醉带来的头疼让他眼前一阵晕眩,甚至连床都没能下来。等等……床?阮秋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这似乎是一间卧室,装修得朴素而温馨,此时的自己正穿着昨天晚上和段樾一起出来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了这间陌生卧室里的陌生床上。记忆是从昨天晚上被段樾半是搀扶半是强制着上车后开始断了片。他记得段樾用领带蒙住了自己的眼睛,不叫自己看路。一路上车十分颠簸,阮秋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再睁开眼,就是现在了。“你……”阮秋看着眼前的段樾,只觉得他熟悉又陌生。从前那个温和待人的段樾曾让阮秋叫他“学长”,但现在,阮秋看着眼前这张带着伪装的脸,无论如何都叫不出来了。段樾却好像全然未曾察觉一般,把手里的餐盘温柔体贴地放在阮秋面前,先是端来了一杯蜂蜜水放在阮秋手里:“先喝点这个润润嗓子。”“……”阮秋沉默地看着自己手中被段樾塞过来的蜂蜜水,垂着眼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昨天晚上、你给我点的那杯、不是牛奶。”段樾温柔地笑着看着他,没有说话。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段樾。”阮秋抬起头看着他,费解地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先喝水。”段樾并没有回答他,只是说道,“你嗓子有点哑。”“你、你先回答我。”“小秋。”段樾望着阮秋的眼睛,笑意不达眼底,“我知道,你选择霍扬,是不是觉得,霍家能给你想要的,而我不能。”“可我今天想告诉你,霍扬能给你的,我一样可以给你。”“……什么?”阮秋困惑地看着段樾。明明这些话每个字他听得懂,但连在一起,却又让他这样的感到陌生。“你与其抱着被霍家接纳的幻想,不如选我。”段樾看着阮秋,态度有些轻慢,“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勾搭上的霍扬,但他那样劣迹斑斑的人,床上大概怪癖很多吧。”他像是抚摸小猫一样摸着阮秋的头发,温柔地诱导着他,“我会很温柔的,你只要愿意跟我,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你到底在说什么?”“别装傻呀小秋。”段樾温柔含情地看着阮秋,手自然而然地放在他的肩上,像是在把玩一件趁手的瓷器,“这种事,你没和霍扬做过吗?”他像是一只嘶嘶吐信的毒蛇,有着温柔缠绵的皮,剧毒的汁水却在无害的皮囊下渗透而出。“我不喜欢强迫别人,也不喜欢和一具尸体做爱。”段樾笑着说,“小秋,我等了你一夜。现在你清醒了,我想,你不会让我等太久的吧?”“你、你怎么是这样的人?”阮秋的眼前只觉得一片晕眩,他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更让阮秋觉得段樾陌生。他似乎还对段樾抱有着最后一丝幻想,“我一直把你当作、我最好的朋友——”段樾愣了一下。他的手慢慢地缩紧。他想起阮秋想也没想就把自己身上的那一千块钱打给自己,想起很久之前阮秋每次看向自己都会露出那腼腆羞涩的笑。他嫉妒那样的美好,他想独占那样的爱意。就像那枝纸花,阮秋说,他没有看到那枝纸花背后的真实。段樾的手指在掌心里渐渐地收紧。——“你怎么是这样的人”?我和霍扬明明是“一丘之貉”。为什么你会喜欢他,而不愿意喜欢我?“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段樾冷漠地说道,“阮秋,你以为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吗——”他的话还没说完,便感觉额上一热。他伸手一摸,只摸到黏湿的手感。段樾抬起头,他看见气得浑身发颤的阮秋,和他望向自己的一双充满怒气的眼眸。阮秋手中的那杯蜂蜜水泼在了自己的头发上、脸上,淅淅沥沥地淋湿了一片。段樾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