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还不待陶紫完,那老者连忙喝止道:“哪里有什么战事,我们村也从来没有过郎中。”陶紫一时间有些后悔自己的冒失,接着便听到那老者道:“时辰不早,我也是要下田的,你们还是早些回去吧。”封煦二人只好离开。陶紫提议:“我们去找找大壮家吧。”“好。”二人不知道大壮家在何处,只好一家一家的找,可没成想,几乎家家都是空房,而且不少都落满了灰尘。找了五六处,他们才遇到一户有人在家的。正是昨日随着大壮一起赶到村口的一名大汉,见他二人前来,他连忙将二人迎进屋里,大声道:“这个大壮也真是,怎么还让你们穿着这脏污衣裳,你们且坐着,待我去找两件合用的衣裳予你们。”陶紫连忙起身道:“不必麻烦,大壮对我们甚至关照,早就给了衣裳,只是我们担心会弄脏弄坏了,才有些舍不得穿……”那汉子这才坐下道:“竟是如此,客气个甚,几件衣裳又不值当个甚。”封煦问道:“我们沿途走来,发现大多数家里都没有人,这是下田干活了么?可是我兄弟二人,从田里过来,并没有看到地里有人。”那大汉道:“都去打仗了,至今都未回来,现在村子里,不过也就昨日你们见到的那几个人了,还有大壮娘。”陶紫与封煦心中震惊不已,难怪十室九空,但想到这一个村子现在只剩下昨日所见的那五六个人,她二人还是觉得一阵寒意上涌,这里太不寻常。陶紫斟酌道:“这战事当真害人不浅,这是想来也过去不少年了吧,难道除了我二人就没有别人来过么?”那大汉道:“想来我们村子的哪里有什么好人,当年就是有外面的人想冲进来,我们才举全村之力,要把这些外来人赶走,这才有了战事。”陶紫没想到事情竟是这般,这战事竟然是因外来之人而起。封煦问道:“外面的人为何不惜挑起战事,也要进来。”那大汉愤怒道:“自然是因为我们村子里有宝物。”陶紫二人诧异不已,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那大汉似乎也觉察道自己的失,继续道:“看你们二人就不像是坏人,特别是兄弟你,身上的气息竟然让我觉得有几分熟悉,想来我们族长也感受到了,所以才收留你们二人。”陶紫指指自己,问道:“我?”那大汉道:“就是你。你身上似乎有一股令我十分怀念的、熟悉的气息……”陶紫心中却觉得毛骨悚然,自己不会是沾染了什么东西吧。她不想显露自己的惊慌,便脱口问道:“那兄弟你可曾与那些外人战斗过?”那大汉淡淡道:“自然是战过的,只不过我早先一步,回到了村子。不过,他们也迟早会回来。”封煦看看大汉,又拍了拍陶紫的手,才对大汉道:“我二人欲在这附近打猎,不知道可有甚去处。”那大汉有些怅惘的道:“原来我最好的兄弟也是个猎户,可惜后来死在了外面。打那以后,我们村就再没有了猎户。”他接着道:“两位若想打猎,这后山之处倒是有不少野兔、獐子,你们不妨去试试。”三人又聊了许久,见天色不早,封煦才提出告辞。回到自己的茅草屋,陶紫问道:“前辈怎么看?”封煦踟蹰道:“这里处处都透着怪异,这些人看起来都淳朴忠厚,可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是常人该有的模样。”陶紫何尝不知。那大壮连自己的年龄都不知道,昨夜那自自语的样子像是癫狂;那村长更是对战事噤若寒蝉;今日见的那个大汉就更是怪异,陶紫昨日便注意到他的眉角沾了块儿泥巴,现在一夜过去,他们二人没有洗漱,这大汉难道也没有洗漱么?就这么毫无所觉的让泥巴还挂在那里?她疲倦的声音道:“还有,那人我竟然有他熟悉的气息,前辈,你,我会不会……”封煦却镇定的道:“无事,即便沾染了,我等修行之人也有办法祛除。不要胡乱担心,明日我们去后山看看,若有些活物,直接就捉来吃了。”陶紫感激的“嗯”了一声。心道,看来这些日子,这位魔君大人确实是饿坏了。是夜,二人又不甘心的想要走出这茅屋周围,但依旧一无所获。待日头高涨,醒来的两人已经腹中轰鸣、头晕无力。而那盆菜还依旧如前天大壮拿进来的模样,连热气都没有散去。陶紫浑身都起了个鸡皮疙瘩,但强忍着做了个深呼吸,努力提了提力气,才带上那长骨跟着封煦向后山走去。巨大坟墓两人一路走到村口,出了这个路口,也就出了村子。陶紫停下脚步,忍不住问道:“前辈,您,我们若是出去,还能再进来么?”封煦呼出一口浊气,也解不开眉头的纹路,但看着面前有些不安忐忑的陶紫,还是尽量语气平稳的道:“能不能再进来,总要出去以后才知道。我们已经转了大半个村子,探查的也差不多了。如果实在进不来,也没有办法。”见陶紫跟着点头,那股不安似乎也有些缓解,他脸上禁不住浮现满意之色,继续道:“而且,我们还没试过在村外看这村子。”陶紫眼睛一亮,接着道:“既如此,我们要选一个地势高一些的位置了。可我们当真要去后山?”封煦笑道:“自然不是,高处可不只有那后山。”陶紫连忙跟上他的步子,他们的目标是后山旁边距离村子不算远的另一处山坡。那山坡不高,但看到山坳里的村子布局也尽够了。二人爬到半山腰,陶紫就有些喘息不止,她找了个棵树,靠着树干停了下来。封煦举目回望村子,澄澈的日光下,最低洼处的稻田随风翻起绿色的波浪,壮美静谧;再高一些,那些茅草屋错落有致的散落于半山坡上,一派欣欣向荣;而他们侧面的后山,则将这个村落隐隐的拱卫起来。原本像是一幅美好的田园画卷,但封煦却更加愁眉难展,他对陶紫道:“你看这茅草屋排列如何?”陶紫心下一凛,仔细去看那茅草屋,半晌后,有些脸色发白的道:“竟然是一个阵法!”不久后,她有些颤抖的声音传来:“不,不止一个,而且除了人为布置的阵法,隐隐还像是连通了后山的天然地势,比纯碎的人为阵法不知高明多少。”见封煦点头,她思索片刻她又接着道:“并且,似乎这人为阵法也不止一种,我能看得出,那半坡上的茅草屋之间环环相连,似是几个困阵连在了一起,但其他的我就看不出来了。”封煦点头道:“你这般年纪,能看得出这些也已经十分难得了。那茅草屋九九相连,各为阵眼,在彼此牵制对方的时候,使得自己也不能移动分毫。不仅困人,更是困己。”他走到陶紫跟前,右手指着那最低洼处的稻田道:“还有稻田,看上去绿浪翻涌,以及我们脚下的这座山,恐怕都没有表面这般平静。”“前辈是?”陶紫忍不住惊恐的道。封煦却不预备再解释,只道:“我们再往上走走,今晚先不回去。”待二人爬到山顶,已经是烈日高炽,陶紫不停的擦着头上的汗,封煦也有些面色泛白。这个高度,可以将村子的每一个角落都尽收眼底。而转过身,这山的另一边却有些缥缈不定起来。明明是一处天地,一面是烈日炎炎、万里无云,一面却是薄雾重重,叫人看不真切。陶紫忍不住问道:“不知另一面又是何处,为何日头照不到那边?”封煦薄唇紧抿,他就地捡了块儿不算的石头,用尽全力向着薄雾叠叠的另一面抛掷而去。他虽然没了修为和神识,但以化神期的体魄,要抛出块儿石头还是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