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上溅起了丈余高的水花,司徒剑破浪而出,抖落一身晶莹的水珠。
长剑凌空,又一次风声大作。
他在水面上兀自高吼:“你们箫家都是狐狸,没一个好东西!气死我了,真气死我了!”
卫嫤像游鱼似的,带着箫琰在水下翻了个身,两人齐齐冒出头来,迅速换了一口气。
司徒剑踩着水面疾驰而至,这一次却是袭向卫嫤:“丫头,快随我回去!”
“才不!”卫嫤奋力将箫琰压入水里,埋头又潜了下去。
两耳朵里咕嘟咕嘟地进了些水,司徒剑在说什么,她就完全听不见了。
箫琰在水下徐徐吐着泡泡,眼见着一串串的鱼儿在他游来游去。
转身,恰恰能看见头顶上激拍的水纹,以及某老头踩在水上的破鞋底。
腑中积气吐完,他迟疑着要仰头出水,却突然迎上卫嫤那张被湖水折射得完全变形的大脸。
她做了一个手势,箫琰迷迷糊糊地没看懂。
她摇了摇,撇下他,引身上去,含了一口空气。
一道剑光擦着她的身子闪过,他立即急出了一身冷汗,但整个人都沁在水里,冷热不知。
“丫头,予聆那臭小子拼了命去救你,甚至不惜偷得过命金丹给你续命,你却这般对他?”
司徒剑踩着水面一路疾行,几次出剑,都被卫嫤闪了过去,剑到水下,很快就失了准头。
卫嫤将箫琰护在身下,慢慢地向北游,至于司徒剑在上面说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清。
她害怕司徒剑是真的动了杀机,只得带着箫琰没命地在水下乱蹿。她的水性尚好,却是得益于第一次覆行隐卫职责。突然……她就不想恨苏子墨了。
箫琰没有机会出来透气,渐渐后继无力,唯见卫嫤的脸放大再放大,阻挡了所有视线,一时间,竟令他不知身在何处。
卫嫤抱着他,单手划水,慢慢地贴近了他的唇。
当他意识到卫嫤要做什么的时候,已经太迟。
唇间冰凉地触感纠缠着他,他的脑子晕迷得不辨方向,就这样,只是齿间的余香那样清晰。
空间挤进了肺腑,他立即有一瞬的清明。
睁大了空洞的眼睛望着两人唇边冒出的浅碧泡泡,他心下狂跳,不知不觉便箍紧了手臂。
司徒剑踏浪而来,仍旧紧追不舍。
卫嫤带着他在水下穿行,一次次避让剑影,又一次次找准机会地钻出水面换气。
这期间,卫嫤没敢再让箫琰浮出水面,只是游那么五六尺,她就为他渡一次气。
长时间的你追我赶,竟令两人渐渐产生了默契。
他终于镇定下来,朝她打了个手势,并扶着她微微偏移了角度。
卫嫤会意地点点头,带着他一路向北潜去。
夕阳如血,照得满湖璀璨。
两人不知游了多久,确定了司徒剑不会再追来,才尽疲力尽地上了岸。
岸上是一片残垣断瓦,看不出究竟身在何处。只是天渐渐黑了,唯独听见不远处犹有哗啦啦的水声,仿佛仍未曾脱离定壤湖的水域。
卫嫤捣着耳朵,弄出里边的积水,又使出吃奶的力气去拧干衣物,最后四仰八叉倒在一片枯败兰草老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