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徵歌入谷第五天,陆莲稚拿着谷内传出的简短书信,失神地看了又看。
若说见字如面,那么她一定是与在自己身边时不同了。
她一定是又很少笑了。陆莲稚有些忧愁地揉了揉眉心,微微叹出一口气。
也不知她在谷内除开曲闻竹,还有没有朋友?陆莲稚担心地又将书信看了一遍,心里隐约有了个决定。
陆莲稚自认自个儿该办的事、能想到的办法已经全数践行完毕,这几日便渐渐开始清闲起来。
容决谷外的小镇陆莲稚已经算是摸了个门儿清,哪些地方贩卖何物、哪些地方谷中弟子常来,陆莲稚都依稀有数。
想着,陆莲稚便起身挂上剑,踩上窗沿攀住外墙,三两下从后跳上了客栈顶。
一个街道外便是谷中人常来的书墨斋,陆莲稚一眼便看见了正好从店内抱着数卷白纸往外走的谷中弟子。
容决谷的弟子实在太过容易辨认,不说都爱穿雪青色,便连走路的步调和周身的气质,都是有几分像亓徵歌。
舒缓,端方,还带着些矜雅。
不过这些普通弟子,自然还是比不上她。
陆莲稚想着,赶忙跳下了房檐,悄悄追着那谷中弟子往前去了。
但陆莲稚没有想到,这位弟子并不像其他人那样买到想要的东西就干脆回行,而是兴趣十足地抱着东西在镇上逛了起来。
陆莲稚跟着那人足足在镇子上转了三圈,心里直想冲上前去用剑抵着她脖子,让她停下这毫无目的的漫游赶快归谷去。
不知道她此刻在做什么?陆莲稚靠着身后老松,盯着不远的那谷中弟子出神。
亓徵歌这几日差遣不同人送来的各封书信,其实内容都大同小异。陆莲稚也能从中得知她在谷中的日子其实十分单调。
陆莲稚认为是单调,但亓徵歌与谷中所有人一年年其实都是如此度过的。
卯时作亥时息,修习医道、修身养性,没有波澜的日子,充其量谷外出诊一番算是新鲜事。
向来四海浪荡惯了的陆莲稚心里油然生出一股悲悯之情‐‐要她这样活着,简直像是自断了经脉生不如死。
陆莲稚左想右想,却唯独像是刻意一般忘了去想:若有朝一日亓徵歌当真一步登上谷主之位,这样的日子于陆莲稚而言,便只有两种选择。
‐‐终于习惯,或难耐逃离。
&ldo;大师姐安好。&rdo;
&ldo;大师姐安好。&rdo;
结束了几乎占据整个午后杏林讲习,亓徵歌便不停歇地到了谷中练字台边,经过一个个弟子的桌案,向另一头走去。
练字台是谷中一大人多繁杂之地,斜向面对着谷内一道矮瀑,另一侧则挂满了谷中出彩的墨迹丹青。弟子们惯于来此处练习笔墨,普通的门下弟子更是每日都必须来此处练字,一日定量交予督导。
亓徵歌向台边亭中坐定,眼下申时将尽,该是一众弟子上交字纸的时候了。众人甫一看到亓徵歌,便也纷纷加快了速度,收笔的收笔,赶上来交字的交字,悉都准备结束这一日的修习,各自休息去。
好在傍晚习字的弟子本就不多,亓徵歌用朱墨将一众小弟子的字纸勾勾画画当面指点一番后,末了竟也并没有花去多长时间。
亓徵歌将最后一份字纸收好后,不好当众伸懒腰,只能暗暗直了直腰背,极其轻微地叹息了一声:&ldo;现下是几时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