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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第1页）

陆莲稚很有心地记得亓元解最讨厌人家前辈晚辈地叫，便万分机灵地将称呼换得更为平淡，想不到陈师叔却无论如何也不领这个情，冷笑道：&ldo;你是哪位，我们谷中不接待外客，若有自知之明，还望你自行离去。&rdo;

陆莲稚并没有回答，反倒是亓徵歌向陈师叔作了一揖，淡淡开口道：&ldo;陈师叔此言差矣，莲稚乃我结发之伴、连理之枝，若说她是外人，不如便连我也一道离去好了。&rdo;

陈师叔并不吃这样的威胁，冷笑道：&ldo;甚好，我看你不如速速离去，也不要再像今次这般想着再回来了，便永世到谷外江湖中去，与容决互不相干，也免得败了宗族风气。&rdo;

&ldo;琹儿。&rdo;沉默了许久的亓元解终于在此刻开了口，缓缓抬手示意陈师叔不要再说。

&ldo;父亲。&rdo;亓徵歌看向他，目光迎了上去。

&ldo;二位先出去，便留我同琹儿……和她，谈谈。&rdo;亓元解面色疲惫，眼神紧紧盯住了亓徵歌和陆莲稚，将房中余下的二位师叔请离了出去。

纱帘卷起又垂下，远处传来木扇门轻合之声。秋日微风渐起，拂却窗边三两微尘。

亓元解看着眼前身姿挺拔、气度如玉的两个年轻人，心下生出无边的疲惫。

他知道亓徵歌终究不是秦今，也终究不是自己。秦今做不到光明正大地嫁与心上人，亓元解也永远做不到解开因此而生的万千心结。

但他们曾经做不到的事，或许眼前这个长大了的孩子都可以做到。这两载以来，或许这个孩子又有了千般万般的成长，有了许多他不曾有过的信念。

但说到底，亓徵歌也不过是个方才出师几栽、于江湖而言亦是生客的年轻人。这样的年轻人，做出与世有悖、离经叛道的反常行径时，究竟又会有几家支持、究竟又能走到几时？

亓元解疲于再同自己的骨肉玩几擒几纵的游戏，他看得清亓徵歌的才能，却也看得清她所选之路上，荆棘遍布又空无一人。

&ldo;……我对你们的事，已经没有了心思再去做评判。&rdo;

亓元解咳嗽两声，缓缓开口。

&ldo;今日这一出，你们很有勇气。琹儿，你做了你母亲一辈子也不敢做的事，逃出了她一辈子也走不出的桎梏。&rdo;

&ldo;我也并不能说你们是错了。&rdo;亓元解看向窗外寂静的四垂高天：&ldo;但琹儿，你要知道，容决谷的谷主之位，绝非是我让你坐上去，或是你几个师妹、几个师叔师侄想让你坐上去，你便能够坐上去的。&rdo;

陆莲稚闻言，多半也知道了亓元解想要点明何物。

&ldo;容决谷立世百年，能力为一，信誉为二，风气为三，此三者历时而不绝，为世所赞，这是容决谷。&rdo;

&ldo;如今我并不是畏惧人言，但琹儿，你要知道，如若你执意如此，又不为人所解，你便永远无法立足于世。你的身边人与你的眼前路，便始终都是鱼与熊掌。&rdo;

&ldo;你只能做出选择。&rdo;亓元解疲惫地看了一眼亓徵歌，问道：&ldo;我已大不如前，许多事情都力不从心，一擒一纵放任自流的把戏，我不会再同你玩了。你若是有了选择，便告诉我你留，或是不留。若是不留，我便也不再会挽留你。&rdo;

亓元解突如其来的强硬令亓徵歌生出了几分昔日图景重现的恍惚。

‐‐&ldo;你留，或是不留&rdo;，既然这句话的答案代价是陆莲稚，亓徵歌便一开始心里就有了再坚定不过的答案。

&ldo;父亲，我……&rdo;

&ldo;谷主大人可否容在下冒昧一句？&rdo;

亓徵歌还未说完，陆莲稚便带着几分笑意上前了一步。

&ldo;在下倒是认为，谷主这个选择，或许可以并不局限于此呢。&rdo;

亓元解的思绪被陆莲稚打断，目光也落在了眼前的少年人身上。相较于一载之前，亓元解不得不承认陆莲稚成熟了许多，行止间令人信服的不容置疑也变得更加明显。

&ldo;你说。&rdo;亓元解审度片刻后，终于挪开了视线，再度看向了窗外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