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苏碧华做乳娘不到一个月就出了事。她是那群乳娘中最年轻貌美的一个,也是最宠溺小王公子的一个。
那王公子时年七岁,天生一副好容貌,又玉雪聪明,口甜讨喜,蹦蹦跳跳的来吃奶,欢欢喜喜的去淘气。她排在酉时喂奶,每天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能与前来就餐的小王子相处。
每当小王公子笑眯眯的唤一声“碧姑”她的漂亮眼睛就要红一下。
每当小王公子伏在她怀里大开饕餮之筵,她就抚摸着他的头发悄声低唤:“我的儿,多吃点。”
每当小王公子挥手作别,她都要跟到门口,送到她被允许的范围内最后一步,眼巴巴的看着那小小的身影消失。
可是,有一天时辰到了小王公子没有来进餐,她等啊等,心急的不得了,怕小王公子饿坏了。
酉时过去了,她想小王公子大概在别的乳娘那里吃撑了,不会来了。
戌时过去了,她想小王公子大概玩累了,早早去睡觉了。
亥时过去了,她突然想,小王公子该不会从树上掉下来摔伤了吧?!因为那孩子临走的时候说要去掏鸟蛋!此念一起她立刻慌了,忘记了这庄子的所有严归戒律,跌跌撞撞的四处寻找大树,假山,高亭,险楼……
有人看她疯疯癫癫的乱闯,还来不及阻止,就被她一声厉喝:“小公子出事了,你们还不快找!”给惊得不知所措。然后她在一团乱中误差误撞的来到了灯火通明的花厅,看到了她的小王公子。
那孩子正高高站在一张精美的桌子上,裤腿高高挽起在膝盖之上,两只玉白的小手拎着绯红的袍角,撩起在胸腹之间。一个美丽的贵妇正用手中的荆条抽打他那两条细嫩白皙的小腿。荆条上的尖刺刮破了幼嫩的肌肤,血渍溅在雪白的裤子上,像是开满了一簇簇鲜艳的桃花。
她发出一声母狼见到幼崽被撕咬一样凄惨愤怒的哀嚎,惊动了所有的目光。
正在教子的王夫人,停下手中的惩罚,美丽的脸上寒意森森。怒道“是谁招了这个疯子进来的?”
她身边随侍的一个婢女胆战心惊的跪下,“是……是奴婢手下的白微和……”
“唰”的一声,王夫人手中荆条一闪,那婢女的人头就飞上了桌面,滚到了小小王怜花的脚背上。
七岁的王怜花非常爱干净,见脚背上的人头嘴巴还在开合,似乎还要把没说完的话补完,就非常厌恶的翘起脚尖,将它拨到了地上。
王夫人愠声道:“怜花,我不是说你不许动?”
“唰”,又是一荆条抽在他的小腿上。苏碧华就见那孩子小脸一白,紧紧咬住了嘴唇,却稳住了下盘,果然没有动。
王夫人满意的点点头,还没等再有何动作,一个状若癫狂的人影便箭一样射了过来,一把夺去了她手中的荆条,并咬牙切齿的想把它折断。荆条柔韧,把那双手割刺的血肉模糊。
王夫人笑了,温柔的问道:“你莫非不知我是何人?”
苏碧华大声回答:“你是魔鬼!”
王夫人反而咯咯的笑了,拍了拍站在桌上的王怜花的小屁股。含笑道“怜花,你觉得她是瞎子么?”
王怜花一动不动,十分恭敬的回答:“母亲,孩儿觉得她不是瞎子。”
王夫人“哦”了一声,纤细的中指一弹,有什么东西激射而出。
苏碧华的一只眼睛立刻支离破碎。血肉模糊。她凄厉的惨叫起来。
王夫人笑的更迷人了。回头望向小王公子道“怜花,你看她现在是瞎子么?”
王怜花看着那个哺乳了他近一个月的小女人。她才十七岁,其实也是个大孩子,却不顾命的以一个母亲的姿态来保护他,而保护的方式又那么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