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此,你母妃才会带着你避居滇南吗?”可是这样一来,就能保他母子平安?若那些人不愿意让他们活着,去到滇南那样环境艰苦的地方,不是更容易下手么?
“对!父皇虽然舍不得,但见他言之凿凿,他自然不愿意拿我的性命来做赌注,所以,我在三岁那年,有了自己的封土。”他抚额笑了笑,纵观古今,他大约是最年幼的藩王了:“封王典礼一过,我与母妃便启程去了滇南!”
“后来,你为什么又回来了?”滇南虽然条件不怎么好,但是在那里做一个无忧无虑的藩王,也好过回京都过这样朝不保夕的生活吧!“我听讲说,是当今皇上特意将你接回来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这就让人不能理解了,夏侯凌如果真的忌惮夏侯景睿,干嘛还要将他接回来?放任他在滇南那个条件极其恶劣的地方自生自灭不是更好?若他担心他日渐大了不好控制,也可以削减他的兵力,让他没有办法有异心不就好了?这个夏侯凌的想法,还真让人费解呢!
夏侯景睿冷嗤一声,眸里染上凌厉而辛辣的色彩,越来越浓烈的翻滚着,最终没入无尽的漆黑深渊里,他的嗓音却一如既往的散漫柔软:“因为,甫登基的他需要我来帮他树立仁义君子的好形象啊!朝中官员都知道滇南事实上就是一个蛮荒地带,就连九品官员都不愿意涉足的地方!他这一举措,的确为他赢得了许多敬佩声和赞扬声,甚至还有文人为他专门做了文章!”
“……哦!”云怀袖恍然大悟,也不得不佩服夏侯凌的好手段,不过就是将他从滇南接回来,看似很微不足道的事情,可是古人,尤其是文人,又常常将道德仁义挂在嘴边的那些人,自然会为他夏侯凌歌功颂德一番!真是好手段啊,佩服佩服!
“你也很佩服吧?”看不见她,但他就是知道她此时一定在猛点头!
云怀袖一惊,猛点着的脑袋差点刹不住撞到浴边缘——身体猛的往水下沉去,只露出两只骨碌碌乱转的大眼睛——这个人,不会正躲在什么地方偷窥她吧?
“咳……”夏侯景睿好整以暇的清清嗓:“你放心,偷窥这种事情,我不会、也不屑做的!”要看他就光明正大的看,偷看起来有个什么劲儿?还什么都看不到——他敢打赌,浴桶里的她一定连衣服都没有脱!
又……又被他猜中?!云怀袖一口气没憋住,差点呛死在浴桶里——这个人是怎样?读心术还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啊?“我……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意思呢?你误会了!咳咳……那后来,你是怎样发现他其实并不是真心的……想要接你回来的?”
大眼骨碌碌四下里转,搞不好他真的有在某个角落里偷看她呢!虽然——他看起来不像是做得出这种事情的人,但老祖宗说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呢,还是防一防比较好吧!
“我一直都知道!”他淡淡说道,唇角浮上的冷笑与这温煦的嗓音全然不符:“我从来,都很清楚!”从母妃被赐死的那一刻开始!
他一直都知道?说笑呢?“你那时候,才几岁啊?”
“五岁,好像快满六岁了……”他静默片刻,眼底的冰寒似要冻住世间万物一般。
有须臾的沉静,听得窗外风声簌簌,撩拨着窗外密密匝匝的树叶,发出细微的哗啦声。他抬头望出去,面容深沉,微微一笑,笑意似雪白犀利的电光,慢慢延上了眼角。
屏风内的云怀袖则是整个人都呆住了——五六岁的年纪,就已经知晓了那样复杂的事情,他还是人吗他?这么多年来,一点声色都不露,让所有人都以为,他真的只是个喜爱酒色、惹是生非的闲散王爷,他也未免,太强了吧?
他刚刚说,五岁,好像快满六岁……他不会连自己的生日都不记得吧?“王……景睿,你的生辰是哪一天啊?”
夏侯景睿侧目,表情微有些愕然——因为她这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也因为她刚刚,喊了他的名字。虽然听起来仍有些僵硬与别扭,可是,她喊了呢!
微抿唇,也将溢出口的笑意抿进了唇里。想了想,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大概是……八月二十吧!”反正母妃过世后他就再没过过生辰,自然也没空记住是哪一天了!
大概?他真的忘记啰!好可怜,这么多年来,一定都没有人帮他过过生日呢!八月二十,不就是再过二十天吗?
“我没有记过到底是哪一天,不过每年皇上都会大肆铺张的为我举办生日宴——”当然,他也不会记得他到底是哪一天生的,只知道,八月份,就是他的生日了!作为他的皇兄,自然是要大肆铺张的——也不过是差内务府的人准备罢了,年年都如此,还比不上寻常日子有意思!“所以,皇上派人来通知的那天,就是我的生辰吧!”
听他这样平淡的语气,他好像从来没有期待过过生日耶!这样的人生可真没意思!像她啊,离生日前两个月,她家三个哥哥就要忙的人仰马翻了——光是生日礼物,他们就会花费好多的时间精力去寻找或者亲手做给她,让她每年都会好期待过生日或者过年这一天。
这样的人生才有意义嘛!不过话又说回来,天天这样胆战心惊的,担心自己的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离开自己的脖子了,这样的状况下哪里还有心情期待生日哦?
所以,不然——他这个生日,她就帮他操办的特殊一点好了。嗯,他会喜欢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呢?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他眸里有着不解,又有些飘忽的惘然。不会是顺口提醒他她的生辰吧?不对,她的生辰明明在岁末啊!
“没什么,就……随便问问啊!”到时候保准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可怜的孩子,居然连像样的生日都没有过过!去参加皇上设的宴,多半也是提心吊胆的,有啥快乐可言呢?
“怀袖——”他扬一扬声:“你会不会泡太久了?水冷了就赶紧出来,虽然是夏天,可是你身体不好,才刚高烧了,可别再病了!”
“喔——”她甚是乖巧的应一声,哗啦一声,从桶里站了起来!他不说她还真差点忘记自己正在泡澡呢,桶里的水也早就凉了!赶紧扯了身上的湿衣服,小人之心的探头瞟一眼很君子的双手负在身后立在窗边的夏侯景睿,三两下套上干净整洁的衣裳,做完这一切,才放心的、长长的舒了口气。
只是,她的心似乎放下的太早了——从浴桶里跳出来时,动作太大,就有水花溅到了地板上,加上她那滴滴答答的湿衣裳,在地板上汇聚了一滩不小的水渍。是以当她准备去穿鞋子而光着脚踩在光滑地板上的水渍时,悲剧发生了——
夏侯景睿闻声焦急万分的冲了进来,瞧见地上五体投地状的云怀袖,她正哀哀叫着,一张小脸蛋皱成了包子模样,他忍了忍,到底还是将快要冲出口的笑意给忍了回去。上前扶起她,口中责道:“怎么这样不小心?”
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的云怀袖颤颤巍巍的在他的帮助下爬了起来,顾不得别的,龇牙咧齿的伸了小手飞快揉上自己的胸部——妈呀,都快压成飞机场了,好痛呀!
摔得七荤八素的她自然也无暇顾及这动作在他面前做会引起什么样的误会——他笑容瞬间敛去,担忧袭上了他的眉眼,她这模样,莫非是摔断了肋骨?
无暇多想,抱了她只一闪便回到了床榻上,一手捉了她胸上的小手,一手急切的拉扯着她的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