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买了什么菜?
玉米,白菜,还有番茄。
你回家做晚饭?
我妈包饺子。
你喜欢吃饺子?
丛林一怔,他这是在关心她的喜好么?
手里那些装菜的塑料袋沉甸甸的,它们被提起的地方早就拧成了细细的几根绳,紧紧勒着丛林的手指,压出了几道红痕。
好像也没买多少菜,但怎么会这么沉呢。
我妈比较擅长做饺子。丛林回答时,迟钝地隐隐作痛。这样毫无目的性的对话让她觉得恐慌,她和黎商岩之间本不该这样。
身后有人骑着自行车穿行而过,骑得很快,铃也按得很急,嘀铃铃的猛一长串,划破了菜市场黄昏的萧索寂静。
丛林避让车行时,手里那杯豆浆不慎溢出来了些,温温热热地黏糊在掌心和虎口,感觉有点糟。她清了清嗓子,问:黎先生,您还有什么事么?
那端的人说没什么事,然后挂了电话。
蜿蜒的豆浆液在冷空气里几近干涸凝结,丛林叹了口气。都说先撩者贱,到底谁才是先撩者。
*
居民楼道里萦绕着各家各户的烟火香气,一楼那家人很爱吃辣,厨房里飘散的辣味呛得人连打喷嚏,眼泪都能给逼出来。
木木回家啦?这周很忙吧?高顺远站在家门口迎接她,俨然是男主人模样。
说起来,他和丛琴娇关系暧昧,也算得上这家里半个男主人。毕竟房租偶尔还是他付的。
嗯,有点忙。丛林态度冷淡,只略看了高顺远一眼,没有多的寒暄客套,便径自走到厨房把食材交给丛琴娇。
她不喜欢高顺远,因为丛琴娇的赌。瘾就是被高顺远启蒙的
高顺远和丛琴娇年岁相近,人长得很是体面,向来白白净净的老实书生模样,即使四十多岁了也还没长什么皱纹,脸上光洁得很。但也仅仅是长得体面而已。
他好赌,从十四五岁辍学就开始赌。博,起先只是在溪城下面的乡县里赌。博,后来尝到了甜头,跑到都市里玩大的。久而久之,赢钱已经不是他的目的,追求大起大伏的刺激人生才是他的终极追求。
丛琴娇年轻时和高顺远相好过一阵子,就是因为崇拜高顺远那时逢。赌必赢的财气。高顺远教了丛琴娇一些野门子的赌。博技巧,让她赢了大钱,从此便将丛琴娇彻底引入了这条歪道。
至于他们后来怎么闹分手了,丛琴娇没说过,丛林也就没问。
丛林觉得,没有高顺远教坏事,丛琴娇就不会陷入赌。博的深渊,也不会欠下巨款,导致现在这么难过日子。
丛琴娇却执意认为,如果当初没有高顺远教她赌。博,她也不会赢了钱大发善心收养女儿。
两人为这个话题争执过很多次,每次争到最后都不了了之,辩不出任何有实质意义的结果。
丛琴娇在厨房里拌白菜猪肉馅,一边娴熟麻利地搅筷子,一边悄声问丛林:木木,你和那个黎总怎么回事?是他逼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