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发现沈俏询问的眼神后,他才发现自己似乎失态了,忙沉声道:“画舫就在那一头,表妹跟我过来便是。”
沈俏嗯了一声,瞥了一眼那处。
那边的岸确实是比这儿要宽广的,便跟着秦峰过了去。
到了近前,沈俏才发现那画舫相较之于她之前看过的来说是极华丽的。
虽然舫的构架不大,约莫顶多只能乘四五个人的样子,但处处的刻制却是惊艳人心的,图纹样式皆是上乘。
沈俏抬手用食指轻轻拭了一下,木制并不粗糙刺手,倒是有些舒服的。
舫前是供人进出的阙口,整体来看它是阁楼式的二层舱体,顶上是类似砖瓦的灰色石条。
沈俏想,若是将这舫做的再大一些,怕是也就只有天家至高的那位所有的了。
她注意到,在舫的一处角落,隐隐约约可见几行清秀的小字:山水溪流、草木为宜。
末尾是单字:秦。
“这个舫可是你自己找木匠构造的?”
秦峰听闻,颔首,“是的。”
“倒是有心了。”
秦峰回味着这句话,愣是又低头细细地看了她一眼。
沈俏如今的模样纵然已不再扎双环髻,即便是男子装束,却还是个小姑娘的样子。
小姑娘身量小,比他矮了足足一个头。
可是这话,哪里是一个小姑娘该说的话?
却见着沈俏仍旧盯着那几行小字,便又加了一句,“这是家父所刻。家父字从祖母,所以看起来有些小家子气了。我原本也并非有意让父亲刻。”
沈俏不以为然,“你父亲倒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若谈山水溪流、草木,草木自然是不及前者的,前者场景宽阔,有天地辽远之势。而草木显然是小景。”
秦峰听闻,脸色明显有些不愉,“父亲一向如此,所以母亲也日日会责怪他不成气候。”
“错了,小景若是汇聚,也会有恢弘之气。茫茫草原,不就是你所不屑的一株株草所构成的吗?以小见大,才是最为珍贵的啊!”
秦峰这次倒是没有回她。
沈俏看了他一眼,脚步微移,先行上了画舫。
却见着秦峰还杵在岸边,说:“走吧,我们上画舫再谈。”
……
沈俏觉得这日过得甚是好笑,明明自己是一个不懂朝堂的人,却因着上一世的记忆,愣是将当今她都不是很熟悉的局势、境况悉数同秦峰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