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失控者,若没猜错,便是朔王殿下圈养暗处的死士吧。”
柳荀枫风尘仆仆而来,快手掀开罩头的黑莲帽,手指捏着别致的半截面具。
一眼便见玄色鎏金镶边锦袍的男子正襟危坐,墨发拢入雪银镂空发冠,别一支精细的银簪。
是萧恒。
柳荀枫俯首作揖,转见旁座的兵部尚书马千元也在,蹙了蹙眉,也朝他施施然一礼。
萧恒摆手示意他坐下谈。
柳荀枫方才落座,萧恒淡然陈词:“正其末者端其本,善其后者慎其先。事态发展出人意料,本王亦对死士出现‘南巷’的事感到迷惑,疑有幕后推手,但绝非萧琰一党所为,本王已责手展开彻底调查了。”
消息倒是灵通,不过…
“殿下,死士一旦失去掌控,就会肆意屠戮,难道这正是您渴望拥有的绝顶杀手?”
“柳太医,切勿心急”,萧恒眉峰如剑,声音沉稳好似沙丘上的长风,带着一股胜券在握的自信。
“南巷失疯的死士,并未真正列入杀手人选名单中,而是被当成试验对象加以使用。若有疏忽,其行为必将不可预测。因此,大祭司会进一步精益求精,以确保最佳效果。”
“试验对象?”柳荀枫冷脸沉声,敞开心扉地表达着:“成大事者,有必要以无辜者为踏脚石吗?朔王殿下,即使没有死士协助,我亦能助您登上王位。”
声音坚定,不容置喙。萧恒眼珠子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好大的口气。
关于死士的存在,除了马千元及亲信、大祭司和看守死士的护卫之外,无人知晓此事,他们也绝不敢泄露半点消息。
然而,柳荀枫毫不掩饰地揭示了这个隐秘的面纱,显然,柳荀枫的部下在幕后调查过,死士的相关情报他早已得心应手。
由此可见,他来京城的动机果真不纯。
以前,萧恒把柳荀枫牵扯入局,认为柳他只为保命才选择站队,并非心甘情愿。
现在才恍然,或许这一切都是柳荀枫的精心策划。
那么他加入自己的阵营,其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他真的舍得伤害萧琰吗?
所有疑问在心底过上一遍,萧恒的食指在袖袍里卷了卷。
“既然柳太医选择打开天窗说亮话,就不怕一步错,丧了命。”
“我知道。院内、周围,天罗地网,我胆敢反抗,千刀万剐。”
闻言,萧恒和马千元对视。柳荀枫讳莫如深道:“我来时毫无防备,就冲一个‘赌’,我用我生命押注来到这里,并奉上一份礼物,以表我诚挚的意愿,希望与朔王展开真诚、毫无芥蒂和猜忌之心的合作。”
柳荀枫从暗色斗篷中掏出一竹质卷筒,双手奉上。
朔王府的老管家拾过卷筒,摊开里面的三页纸张,仔仔细细摩挲着、嗅探着,才呈给萧恒。
“殿下,没毒。”
活着够谨慎。
萧恒专注地预览至末,眼神在一瞬间闪耀。
这是皇城的地理布局图,其清晰明确地划分了宫内多处密门所在,又藏匿着神秘的机关布置……,就连从小生于宫中,长于皇城的皇子都不能对其知深知底。
一直拖到现在都没有策反逼宫,皆由两点原因——
其一:死士虽能以一敌十,可惜人数太少,还需大祭司加快速度炼制药人。
其二:皇城不但森严戒备,还暗藏凶险万分的神秘机关,此机关是个百年机密,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开启。
百年来,只有皇祖父那辈使用过——传闻当年摄政王谋反,带兵杀入皇城,就在金銮殿外,不知是谁启动了机关,大批军队一夜之间一网打尽。
关于机关的奥秘,皇祖母将这一消息封死,毫无风声透出。无论从内部探查还是从外部窥视,都无法一探究竟,似乎根本就没有破解的线索。
可谓防患未然,万无一失。
会不会那图纸就有……
萧恒念头一转,只过了短短三个月,他便心领神会皇城的脉络,其结构及描述井然有序,不像是零零散散随意的勾勒,而更像是真切存在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