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厦这天心情非常不好,几个人在路上都没说话。晚会用的是一个临时搭建的室外场地,到场后贺骁才发现比平面图上混乱多了。他不是行内人,不知道这种晚会的现场效果通常是依赖入夜后灯光的点缀和渲染,比如舞台两侧炫目的点点繁星实际上就是绳子上窜着满满的led灯,他看到的就是绳子大片的吊着,挂在不算宽敞的舞台两边,怎么看怎么乱。到处是裸露在外的铁架和支起悬挂的叫不出名的设备,安全隐患到没眼看。齐厦倒是习以为常,彩排真正上台的时间并不长,真正熬人的是候场的时间。后来到场的明星大腕越来越多,眼见天快黑了,齐厦不耐跟他们招呼,干脆起身,“我去车里坐会儿。”贺骁只得跟在他后面,护着齐厦一直从场地侧门走出去,外边是一个广场,来的车大都停在广场边上。其中也有送演出用品过来的大货车,他们往停车的方向去,事情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前面一辆货车边上靠着一大块刚卸下来的喷绘牌,齐厦昂首阔步地往前走,贺骁眼睛扫过去突然看见喷绘牌一角突然动了下,猛地冲过去拽过齐厦的胳膊拉着他跟自己换了个边。齐厦胳膊被他钳住身子被推到靠着旁边的轿车,汽车警报器尖利地拉响,顿时想起那天在电视台贺骁对他做的事,齐厦又一次劫后余生,他们到家女助理也风风火火地赶到了。鉴于齐厦的近况,给晚会当嘉宾的事怕只能不了了之,所幸这家电视台本来就是ac传媒旗下产业,自家人好说话,善后倒也不是太麻烦。究竟是不是真意外还得细细地往下查,贺骁听了下女助理从那边带回的消息,沉思许久后问:“他接下来的那部戏,你确定继续?”“要不呢?”女助理瞟一眼齐厦:“今天这事要真还是上次那人,人在暗处一天不出来他就一天不工作?”这是齐厦最在意的事,但他这会儿像是没听到似的,说:“贺骁受伤了。”说完便垂下眼眸,薄薄的眼皮甚至连细小的血管都隐隐可见,剔透的眼珠被地板的浅色映着就像是一汪照得出人影的湖水。怎么看都赏心悦目,贺骁觉得不管发生什么,每次看到这张脸他心情总会好一点。可就是这么个人,要没人护着他,套在丛林法则里估计被吃得渣都不剩了。到底是谁想对他不利?女助理听齐厦这么一说不好再扯着贺骁细问其他,上下打量他一阵,看起来全须全尾的,“你伤哪了,要看大夫吗?”贺骁眼神还在齐厦身上,神色凝重地摇一下头,“没事。”也确实没事,应该就是背上被砸青了,有点软组织受损,对他来说连个伤字都谈不上。齐厦抬头固执地说,“怎么可能?”他这样就是一定不让谈话在眼下继续了,女助理笑笑:“明天再说,你先回房休息。”贺骁也很果断,“嗯。”眼神透过窗子环顾一下屋外,别墅的防御警报设备后来又托贺峥嵘找专业人士升级过,在家的时候齐厦还算安全。他大步上楼,齐厦被女助理留下又说了几句话。女助理当然看得出别扭了几天的两个人眼下才算是真正和解,要紧的说完又问齐厦,“贺骁人还是不错的吧。”齐厦点头,“之前是我误会他。”女助理:“吾日三省吾身。”齐厦:“直至不省人事。”说完就往楼上去了,他心里还记挂着事儿。贺骁背上果然被砸青了,回房脱掉上衣对着反身对着镜子照了下,靠肩的位置好大一片,也幸亏是砸在他身上,皮糙肉厚的弄不出大事,要真换齐厦估计骨头都给砸折了。没急着洗澡,从浴室出来点了支烟叼在嘴里,又从裤兜掏出今天场地出入口的布置图,对着仔细想了想他们出去之前周围的人,以及外边停车广场从事发到他们撤离可能有那些他没注意到的异常。最后关注点居然停留在齐厦被他按到车身的那一刻,齐厦穿衣看着瘦,但是肌肉薄而柔韧,他甚至能想起当时齐厦头发贴在他掌心柔软细密的触感。突然几声敲门声。贺骁坐着没动,“进来。”门开了,来的正是他刚才想到的人,齐厦应该是回房洗过澡,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套头家居服,一手背在身后,颀长的身段挺拔得像是一棵修竹。贺骁侧着头看他,愣了一瞬。而齐厦看到眼前的画面也惊得不轻,贺骁叼一颗烟大张两条腿坐在床沿,下边是条作训服长裤,上身却赤着。平时他穿着衣服的时候,即使是隔着已经洗得松垮的t恤都不难看出他身材健硕,眼前贺骁上衣脱了,胳膊和厚实胸背处爆起的肌肉鼓涨得像是要把皮肤炸开似的,屋子里只开着一盏落地灯,他古铜色的皮肤在昏黄灯下油光发亮,浑身上下野性雄浑的荷尔蒙气味几乎充斥整个房间。齐厦只觉得眼球瞬间就被强奸了一遍,在娱乐圈里混这么久说他没见过裸男完全是瞎扯,可是他从来没见过谁光着上半身就有贺骁这种强烈的野兽一样的侵略性。齐厦有种腿不由他要往外跑的冲动,但他拿出坚定的意志力强迫自己站住了。吾日三省吾身,直至不省人事。之前他自己有错在先还拿人撒了好几天的气,如今贺骁又救了他一命,强烈的亏欠感暂时战胜了他的本能。见他愣着,贺骁把嘴里的烟拿下来,在床头烟灰缸用力摁灭,“有事?”从表情到声音都没多少情绪,人坐着还是没动,态度大写的淡漠。齐厦:“……”他之前居然还怀疑在电视台的身体接触是贺骁刻意为之地骚扰他,简直……不能直视。好容易把脑回路拉回来,齐厦说:“你的伤……”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手上是一瓶红花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