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矜垂眸,“夏朝,请不要骗我,我想知道我现在这份自由是不是让你牺牲很多换来的。”
夏朝看着他,“小秋哥,那你能保证知道事情原委之后,不会跟我说要我回家这种话吗?”
秋矜无法保证,如果他知道夏朝为了自己违抗了外公的命令,偷偷为他做的那些事,肯定会良心不安,以至于劝夏朝不必再管他。
夏朝叹了口气,“所以啊,并不是我想瞒你,而是我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两全,我想要带你走,想要照顾你,舍弃一些东西,也是我自己甘愿的,你不用为我纠结。”
他虽然不说,但是秋矜也大致猜得出来。
至于为什么宁愿跟家里人闹翻也要带着他一个有夫之夫离开,秋矜想,那个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于是他又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值得你这样,也给不了你任何回报。”
夏朝喉结微动,却是轻声说:“我可以抱抱你吗?”
秋矜有些意外,但是罕见地没有拒绝。
夏朝上前,轻轻将他抱住,小心将他瘦弱的身躯拢进怀里,他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只是在他耳边轻声说:“这样,就够了。”
秋矜眼睫微微颤动,夏朝已经适时放开了他,温声道:“我去给你倒点热水,你先吃点药然后休息一会儿。”
下午等秋矜休息好后,夏朝带他去用餐,准备了一会儿,几人就上路去海边小岛。
这里已经是沿海城市,开车不过一个半小时就到了港口。
秋矜的盲人特征还有自己的外表都太明显。
下车的时候夏朝戴了墨镜和假发,带着秋矜乘坐一艘游轮出海。
船身行驶平稳,只有偶尔遇上大风浪的时候会微微颠簸,秋矜一开始有点晕船,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已经好多了。
秋矜在房间里调整好之后,夏朝来房间叫他,说要带他一起去甲板上玩。
虽然已经是三月,南方温度渐暖,但是海上风浪大,夜间温度也很低,夏朝给他准备了厚衣服,要他穿上才让他出来。
秋矜丢掉了盲杖,想要以一个正常人的面貌去“看海”。
夏朝就小心扶着他,带他来到甲板上。
秋矜第一次来坐游轮出海,站在甲板上扶着栏杆,感受着冷冽的海风吹来的咸湿水汽,心里很是欢畅,加上没有那些俗世纷扰,连日来萦绕在心头那些关于婚姻、死亡的阴影似乎也在渐渐驱散。
此时此刻,他不是被丈夫背叛爱情的失败者,不是身患绝症的将死之人,他只是一个向往大海,喜欢翱翔的自由人。
夏朝给他准备了口罩,怕冷风吹进嗓子眼里,呛得他不舒服。
秋矜只在刚来到甲板上的时候戴了一下,很快就任性地摘下来,他想更自由地感受海风。
卫昔知道秋矜的病情,每次看到他都会很难过,控制不住情绪要去想不好的事情,同时也知道夏朝想多陪陪秋矜,便也没有出来,自己待在房间里。
夏朝站在他身边,看着秋矜难得放松的神情,心里感到很欣慰,可是想到了什么,又忍不住心里发酸。
只要看到这个人,就没办法不去想他不久于人世的事情。
但是夏朝比较能克制住情绪。
他故作轻松地跟秋矜闲聊,“又到十六了,今天的月亮很圆很大,星星很多。”
“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看圆月了,你说你不喜欢弯月,因为弯月总是不够圆满。”
秋矜微微侧身,有些讶异,“这么久的事,你竟然还记得。”
夏朝挑眉,“我记得的事情可多了。”
秋矜轻咳一声,“包括你刚来的时候每天爬到树上去要看爸爸什么时候来接你吗?”
夏朝面色微囧,有些无奈笑道:“我的糗事你倒是记得清楚。”
但是秋矜难得会主动跟他提起从前的事,也会跟他说笑,这让夏朝有些喜出望外。
秋矜轻笑,背过身撑着栏杆,微微仰头像是在仰望星空,“其实小时候的事我也记得不少。”
“毕竟,你是我小时候唯一的玩伴了。”
夏朝心中微微一动,觉得和秋矜之间的距离似乎贴近了一点,“我也是,在孤儿院那几年,只有小秋哥最疼我。”
他转头看他,眼眸中染上几分失落,“要是当初,我能带你一起走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