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闻星定定地看着他,半晌,嘴角很浅地挑了一下,开口道:“老师。”
在场人皆是一顿。
贺沉言走到门边,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越闻星坐在窗前,窗帘纱幔轻柔地飘着,柔风掠过她耳侧的碎发,她的声线一如既往的清丽好听,像春天的百灵鸟般,但语气却生硬陌生得很:“我不想画画了。”
梁域迟疑地问:“为什么?是因为手吗?”
越闻星说完便撇开眼,将自己的胳膊往里收了收,梁域手里落了空。
他静了半晌,眼里的失望遮掩不住,好一会才继续道:“我这次来就是帮你解决这个问题的,蚕月,你愿不愿意跟我去美国,我可以让威廉给你找当地最好的医生,他承诺——”
“梁先生。”
贺沉言走进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半蹲在越闻星身侧的梁域,打断他的话:“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太太的治疗方案,应该由我来决定。”
“贺总是不相信我?”梁域起身,与他平视,执着道,“我是蚕月的师父,我不会害她,我做的一切都是为她好。”
“是吗?”
贺沉言挑眉,狭长的眼里凝满冷厉,“你是为她好,也是为了你自己的荣誉,更是为了山居先生的名声着想。”
话音落,梁域垂在身侧的手瞬间紧绷起来,“你什么意思。”
“威廉的确是一位好医生,可是梁先生利用你和他的关系做文章,让我太太以为自己的手伤并无大碍,其实事实并非如此,我说的对吗?”
贺沉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梁域的脸色一分一分变得苍白,“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既然梁先生不肯承认,不如我现在让人去请那位医生过来。”
梁域大惊失色:“不用了!”
越闻星眼睫微动,梁域的反驳已经将那些话彻底证实,鲜血淋漓的真相摆在面前,她想去质问梁域,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然而还未开口时,一道声音插进来,替她将满腹心事全部倾吐而出。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她,说得好听点是让昔日的爱徒再创辉煌,说得不好听一点,你只是把她当成了一个替你作画的玩偶。”
贺沉言的声音低沉而凛冽,仿佛无数道利剑。
一声声一句句,刺进梁域的胸口,“梁先生,你扪心自问,你做的这一切,真的是在为她着想吗?”
梁域语塞。
不同以往的,他居然一句反驳都说不出口。
其实他心里何尝不知道,只是从不肯往这方面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