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好了,这里的气候是怎样?我们进酒馆前可还暖和得很。&rdo;
&ldo;夜城里没有所谓的气候。&rdo;我解释道。&ldo;也没有四季变化。这里是永恒的黑夜。温度的改变跟气候无关,把它想成随心情而阴晴不定比较恰当。这不过是城市本身在发泄情绪罢了。如果你不喜欢目前的气温就先等一等吧,很快就会有新的变化,只不过未必会比较好。有时候我觉得天气是对我们的一种惩罚,所以这里才会一天到晚都在下雨。&rdo;
我迈开大步朝巷口走去,乔安娜走在我身旁,两条鞋根在地上发出很大的脚步声。我可以感觉出来,她的心里正在酝酿一些尖锐的问题。
&ldo;艾迪说有不好惹的人在找你。&rdo;她终于开口了。
&ldo;别担心,夜城很大,我们会在他们找上门来前带你女儿一起离开的。&rdo;
&ldo;既然这里随时有人要取你性命……为什么不干脆躲在外面不要回来了?&rdo;
我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我必须很认真的回答。&ldo;我试过,躲了五年,可惜我无法抵挡夜城的诱惑。正常世界的伦敦完全不能与这里相比。这里就像个彩色的世界,而外面只能算是黑白。这里的一切都更为强烈,更加原始。在这里,任何事都重要多了。信仰、行为、生命……在这里更具意义,感受更深。不过说实话,真正的原因只不过因为我在这里可以过更好的生活。我的天赋只有在夜城才有得发挥。虽然我也未必喜欢夜城里的自己,但起码在这里我不再是个平凡人。而且话说回来,人总不能让其他人左右自己的去处,不然可会错过很多生意的。&rdo;
&ldo;艾力克斯说这里是你的家。你属于这里。&rdo;
&ldo;心在哪里,家就在哪里。&rdo;我说。&ldo;大部分人根本不敢在夜城展露真心,因为怕被别人给吃了。&rdo;
&ldo;艾迪说那些是惹不起的人。&rdo;乔安娜有点固执地道。&ldo;而他显然很清楚什么人惹不起。老实说,我们是不是会有危险?&rdo;
&ldo;在夜城随时都有危险。这里什么样的人都有,他们让热情与需求冲昏了头,只有在夜城这种地方才能得到宣泄。虽然这些家伙都喜欢来硬的,不过他们多半都知道我也不好惹。&rdo;
她饶富兴味地看着我。&ldo;原来你是硬汉。&rdo;
&ldo;只有必要的时候才是。&rdo;
&ldo;你有配带武器吗?&rdo;
&ldo;我不带枪。&rdo;我说。&ldo;没有必要。&rdo;
&ldo;我也有能力照顾自己。&rdo;她突然道。
&ldo;我并不怀疑。&rdo;我道。&ldo;不然我绝不会让你跟来。&rdo;
&ldo;那么,艾迪说我们会在堡垒碰到苏西。这个苏西是谁?&rdo;
我向前看去,说道:&ldo;你的问题还真不少。&rdo;
&ldo;钱总要花得值得。她是谁?老情人?还是老敌人?&rdo;
&ldo;对。&rdo;
&ldo;她会给我们添麻烦吗?&rdo;
&ldo;可能。我们有一段过去。&rdo;
乔安娜笑了。女人总爱听这种事。&ldo;她也欠你人情吗?&rdo;
我不情愿地叹了口气:心知乔安娜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呼咙过去的。有些女人就是什么都想知道,就算不关她们的事也要追根究底才肯罢休。
&ldo;她欠我的不是人情,而是脑袋后面的一颗子弹。苏西&iddot;休特,人称&lso;霰弹苏西&rso;,也有人叫她&lso;喔,天呀,是她,快跑!&rso;。她是世界上唯一因为过度暴力而被踢出英国反恐特勤组的人。她的职业是赏金猎人,多半是因为要追拿逃犯才去堡垒的。&rdo;
乔安娜凑近了一点看我,不过我始终冷冷静静地看向前方。&ldo;好吧。&rdo;她终于说道。&ldo;她会愿意帮我们吗?&rdo;
&ldo;只要你肯付钱,她八成愿意。&rdo;
&ldo;只要能救回我女儿,钱不是问题。&rdo;
我看着她道:&ldo;你早这么说,我就把价码开高一点。&rdo;
她笑了,不过笑到一半就开始咳嗽,整个人缩得更紧。&ldo;可恶,真冷。我手指都没感觉了。快到有街灯的地方去吧,街上说不定比较暖和一点。&rdo;
我突然停下脚步,她也跟着停下。她说的没错。太冷了,冷得太不自然。而且我们已经在小巷子里走太久了,正常来讲我们早该走到大街上才对。我回头看,陌生人酒馆的霓虹招牌只剩下一个小亮点;我再看回前方,街道出口还是跟我们出来时一样遥远。小巷子在我跟乔安娜聊天的时候悄悄变长了。有人在玩弄空间结构,改变巷子的距离……由于这个现象需要吸收大量的能量,所以周遭的温度才会急遽下降……陷阱已经开始收网了,我仔细观察,感应到空气之中的魔力,好似静电一样让我的毛发竖立。所有东西看起来都好遥远,声音变得很慢、很闷,仿佛置身水中。我们周遭的空间已经遭人控制,好比一个盒子让人盖上盖子,完全找不到出路可逃。
六条黑色的身影凭空浮现,挡住了通往出口的路,静静地等待着我自投罗网。
&ldo;下次你想惹事的话,&rdo;乔安娜小声道。&ldo;请多利用自己的时间。看来芬奇&iddot;汤玛士的爹地派人来报仇了。&rdo;
我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不错,一定是芬奇&iddot;汤玛士。这一切空间变化都是德鲁伊魔法跟所谓城市之光搞的鬼。没问题,我有办法让六个半调子德鲁伊教徒哭着回家找妈妈。只要用点小暴力,控制空间的魔法很快就会崩坏。然而就在此时,一道红色的光芒不知从哪里急泄而出,照亮整条巷子,将一切笼罩在血红的色彩之下。在看清楚巷口那六条身影的真实轮廓之后,我吓得差点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