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这样不好吗?有吃有喝,又没烦恼。我才不愿听别人使唤,还挣不到钱!”“猴子”恢复了老大的样子,指着前方一大块空地说:“这个地盘都是我的。我在武汉混了这么多年,附近公安的、商店老板、银行保安我都熟,平常没事我就在这里捡捡渣子(方言,指垃圾),一天也能卖几块钱。”“猴子”又指着前面一家还在点灯营业的大排档说:“我在帮那家大排档的老板做事,每天凌晨帮他把炉子、桌子、凳子收了,骑车送到他家里,下午4点钟再去把东西运到这里来。一日三餐老板管我吃,每月还给我一两百块钱零花钱。我又不愁吃不愁用,打什么工!”
“猴子”接着说,他以前也帮别人打过工,在一个建筑工地上帮忙,后来工头欠他五六百块钱工钱,怎么要都要不回来,一两个月的辛苦白费了。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给别人打工的念头了。前不久还有一个工头找他来让他去打短工,他说什么也不去。“我现在什么都不想,每天能吃就吃,能喝就喝。以前还想家,现在家也不想了。我觉得这样挺自在!”“猴子”不无得意地说。
听着“猴子”的话,我突然想起小曹,2001年2月份我曾帮他联系到广州一家工厂做工,他却干了不到一个月就跑回了武汉。还有黄鹤楼下捡渣子的“花脸”谭东,明明有回家的机会却莫名其妙地放弃了。那种为人所不齿的流浪乞讨生活,为什么比拥有一份工作、比享受家的完整更令他们感觉快乐?在“猴子”身上,我开始隐隐约约地找到了些许答案。
“猴子”继续大口地喝酒,情绪飞扬的他竟开始唱起歌来。哼的调是一首流行歌曲,词却被他篡改了。“猴子”的歌唱得的确不错,调压得很准。我和小曹恭维起我们的“老大”,连拍巴掌带称赞:“唱得不错!唱得不错!”
“猴子”愈发来了精神,说给我们唱一首他自己编词的歌曲,名字叫《夜半三更去作案》。“猴子”讲,这首歌是他1997年坐牢的时候写的,是写给一个女人的。他曾和这个女人一起住了半年,后来闹翻了。在牢房里空虚寂寞,想起为这个女人偷东西的事,就写了这首歌。后来出狱后又添加了一些歌词。
“猴子”说这是他翻唱别人的一首歌,曲调用的是《铁窗泪》。边说他就边唱了起来:
我的心上人
要求实在高
买了摩托车
还要金手表
还想吃得好
还想穿得好
老子实在办不到
那一天晚上
老子去偷摸
一下不小心
摔了一大跤
关我的第二天
送我去坐牢
我的心上人
偷偷她在笑
笑你妈的x老子坐牢都是为了你
为了你
我真心为了你
为了你去偷东西
法院判我两年的徒刑
你却在外变了心
刑满释放回家里
家里已经换了地
可怜的孩子
身穿着破衣
你却在外花天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