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江开掏出手机,手指轻轻滑动,镜头锁住她的黑历史,她顿时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伸手就要去夺。
始作俑者长得个高腿长的天然优势,手臂举过头顶,偏不让她抢到。
一来一去,盛盏清失了耐心,语调冷下来,“江开,我劝你好自为之。”
江开得了便宜还卖乖,弯腰迅速亲了下她气鼓鼓的腮帮子,跟她打商量,“那你选个,要哥哥还是照片。”
她愣了愣,赶在对方放出那段铃声前,回忆起他口中的“哥哥”到底是什么意思。
都是黑历史,谁还比谁高贵了?
盛盏清气到牙疼,冷着脸不想和他说话,忽然听见他轻飘飘地来了句,“不是很漂亮吗?”
盛盏清稍顿,视线在他脸上停留几秒。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原因,他黑亮的眼睛也被蒙上一层薄雾,仿佛自带深情滤镜,逼得你不得不去相信他的甜言蜜语。
她微微勾了勾唇,这才仔细去看十多年前的那张脸。
照片里的女生,青涩未脱,五官没有像现在这般立体,留有几分稚气,不笑时冷冷清清的,眉眼间的傲气初见雏形——越看越顺眼。
在她平缓下情绪的最后一刻,不经意地偏头,余光里出现一道略显佝偻的身躯。
似有所预感,这人也侧着脑袋看过来。
近半分钟的对视,盛盏清认出他是自己初三时的班主任。
他也认出了,上前笑说:“前不久我在路上遇见你妈妈,当时匆忙,没来得及跟她聊起你。”
说到这,他忽然看了眼旁边的男生,插进来一句:“这是你表弟?”
“……”
盛盏清刚要开口,江开顺理成章地牵住她的手,“男朋友。”非得为自己正名。
班主任扶了扶镜框,象征性地夸赞了句小伙长得真俊,转而说:“算上日子,你现在也毕业了吧,大学在哪读的?A大?”
盛盏清轻轻扯了扯唇角,没显露多余的表情。
班主任当她默认,“班上我最放心的就是你,你有那学习天分,当时我还和陈老师他们打赌,说你以后一定能考上A大。”
还想说什么,紧急电话进来,简单两句告别后匆匆离开。
盛盏清对着前面有些蹒跚的背影,晦涩地说,“不管是歌手还是学生,总有人夸我是天才。”
她表情淡下来,挫败又带着自嘲意味地笑了声,“但最后的结果是,我两个身份都很失败。”
之所以不愿意带江开来学校,无非是因为她早在心底认定了自己是个失败的学生,人很难勇敢地去直面自己的失败。
“要是我学习不行,没准我爸也不至于会这么反对我去走音乐这条路。”盛盏清说,“条条大路通罗马的前提是,其他的路都被堵死,可偏偏上帝给我开了个学霸的小灶。”
这话换成别人说,多半带点自我吹嘘的嫌疑,放在她身上,落寞的意味更甚。
成为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似乎是当时所有人为她规划好的理想之路,唯独遭她摒弃。
盛盏清跳上另一侧的矮墙,踩着脚底被学生划出的白线,摇摇摆摆地往前走。
江开的手抬起又放下,最后索性举在半空,听她缓慢地说,“在我爸看来,搞音乐就是不务正业,是我亲手断送了自己的前途。”
说到这,盛盏清像被抽走了力气,停下转过身,居高临下的视线里,江开脱下衬衫外套,环在她腰际,而后退开几步,朝她晃开双臂,“过来,阿盏。”
她压了压上扬的唇角,“干什么啊?”
“爸爸抱抱你。”
“……”
盛盏清似笑非笑地睨着他,将话原封不动地还回去,“过来,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