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后河蚌笑嘻嘻的:&ldo;格老子的,不是没咬着你吗。&rdo;
叶甜还要再言,容尘子轻咳一声:&ldo;好了,都警惕些。&rdo;叶甜扭过脸不理他:&ldo;你就向着她!&rdo;河蚌蹦到容尘子身边亲热地蹭他,容尘子略带惩诫地拍拍她的头,起手很重,落下去却极轻:&ldo;不许调皮。&rdo;
下至山腰时,见到一户人家,小木屋外插着一扎竹篱笆,院子里种了许多橙树,树上一个一个金黄的橙子在绿叶间摇摇摆摆,小灯笼一样。河蚌哪里是见得这个的,她立刻就跳到容尘子身边:&ldo;知观,人家要吃橘子!&rdo;
&ldo;是橙子。&rdo;容尘子是想到小木屋里看看,倒也应下来,&ldo;我看看屋里有无主人,买几个给你。&rdo;
河蚌这才高兴了,她也没礼貌,伸手就去推篱笆外的小竹门,容尘子赶紧拉住她:&ldo;小心,我先进去,万一里面有蛇,也好应对……&rdo;
河蚌打断他的话:&ldo;小三儿,快去!&rdo;
三眼蛇从小道士身后游过来,有些不情不愿,却又不敢违抗河蚌的命令,只得轻声轻脚地游进去趟雷。然后它刚游到门口,突然里面有人开门出来,一见这么一条绿底墨纹的东西,吓得几乎背过气去。
容尘子急忙接住,才发现是个穿花棉袄的小媳妇,二十来岁,长得清秀,穿得就太过朴素了,衣服上好几处补丁。见倒在一个出家人臂间,她又是一声惊叫,还好叶甜上前两步扶住了她。
叶甜形象庄重,是个值得信任的道姑模样。这小媳妇方才放下心来,兀自拍着胸口道:&ldo;吓死俺了,你们是谁?&rdo;她再看一眼容尘子,脸色一红,突然倒是想起来:&ldo;莫非是容尘子道长吗?&rdo;
李家集是个穷地方,连阴阳先生都不怎么请得动,经常来这里的道家也就容尘子了。容尘子方才点头,还未说话,这小媳妇已经转了态度:&ldo;哎,实在是太失礼了。&rdo;她用衣摆擦了擦手,又暗暗看了容尘子两眼,容尘子虽不时过来,但毕竟内外有别,她也就隔着竹帘看过几眼,这时候无阻无碍,更觉其端方伟岸,&ldo;道长快里面请,里面请!&rdo;
容尘子也正好有话要问,自然不辞。一行人进了屋里,小媳妇赶紧去里屋请自家公公,河蚌却不耐了:&ldo;知观,橙子!&rdo;
容尘子苦笑,里屋竹帘一撩,却见一个七十来岁的老人家拄着拐杖出来,白眉白须,眼神清亮,是个和善的模样:&ldo;知观!&rdo;见到容尘子,他蓦地激动起来,上前握住他的手就要跪下,&ldo;知观,你可要救救我们呐!&rdo;
容尘子赶紧将他扶住,言语间义不容辞的模样:&ldo;许老放心,除魔卫道,修道之人责无旁贷。但贫道还有一些事想问许老。&rdo;这个被称作许老的老人连连点头:&ldo;能帮得上知观,搭上老朽这条老命也是值得的啊。老朽倒是活够了,只可怜村里的娃娃、丫头们还这么小。&rdo;
容尘子很严肃地问出了第一个问题,问得清玄、清素都是面色一红:&ldo;许老……你院子里的橙子能不能卖给贫道几个……&rdo;
结果不用说,河蚌自然吃上了最大最红的橙子。许老让小媳妇找了扶梯,捡那些皮薄汁多的大橙子,狠狠地给她摘了一兜。河蚌对这个老头以及这个小媳妇立刻好感大增:&ldo;嗷嗷小许你们真好,你们家的橘子也好。明年我还来你们家吃橘子。&rdo;
容尘子听得直皱眉:&ldo;怎么称呼人的,没礼貌!叫许伯伯!&rdo;
清玄正在给河蚌剥橘子,河蚌已经拿了两瓣肉肥汁多的橙子吃得满嘴金黄,还含糊不清地道:&ldo;那他可担不起!&rdo;
许老倒也不在意,笑得慈祥又带了些苦楚:&ldo;若是明年小老儿家中还有活口,小老儿定然吩咐他们将所有的橙子都留给姑娘,一个也不许别人碰。&rdo;
橙子又大又甜,河蚌立刻下定决心:&ldo;你们家全活着,一个也不许死,明年我要过来吃橙子!&rdo;
穿花袄的小媳妇端了几碗甜茶进来,给了他们一人一碗,看见那条东张西望的三眼蛇,她还是有些怕,远远地避开。倒是许老活得久了,见得也多些,且同容尘子熟识,并不畏惧。听见河蚌的话,他脸上在笑,眼睛里却闪着泪花:&ldo;只可惜老儿家里有两个人已经快要死了。&rdo;
他这话一出,容尘子都变了脸色,当即责备:&ldo;许老!如此要事,你应当先提出,如何还经得起耽搁。&rdo;他大步走向里屋,&ldo;人在何处……&rdo;话未完,他已经看见。许老家里就两个卧房,床上躺着他已然骨瘦如柴的儿子和不过八岁的孙子。
容尘子三步并两步跨到榻边,伸手诊脉。他诊脉时极为专注,河蚌拿着剥好的橙子跳到他面前,喂了他一瓣:&ldo;他们家橘子好吃,知观你将他们治好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