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她轻声道:“天色还早,你再睡一会儿,我出去溜达溜达。”
说完也不给男人任何拒绝的机会,兀自跑了出去。
若是白日里,她不一定能找到机会单独去找她的父亲,可有些事情堵在心里又太过介怀,若是不能趁着这个机会问出来,下一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一路走在这并不熟悉的庭院里,梦言时不时都要问问旁人,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哪里像是生活了十几年的家?
她自嘲一笑。
听人说梦丞相刚上朝回来,此刻应该是在书房,她在下人的指引下走到书房,犹豫了一下,才抬手敲门。
“什么事?”
或许以为是府里的下人,梦丞相的语气有点冷。
“爹,是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的人似乎是顿了一下,“浅儿。”说着,没有回答梦言的问题,倒是先把门打开了,“快进来吧。”
只有他和梦言两个人站在屋子里,气氛有些尴尬。
梦言也不知道怎么跟他开口,喊了声“爹”,只好等他先说话。
梦丞相的尴尬似乎并不比她少,掩着唇咳嗽了一声:“浅儿,你这一大清早地来找为父,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梦言笑了笑,随口道:“女儿离家一年多,好不容易回来了,只是想跟爹多聚一聚而已。”
梦丞相似是愣了一下,而后点点头。
“确实苦了你这孩子。当初将你送到东阑,为父也是多有不舍啊!”
梦言眸色一闪,嘴角一寸寸地勾了起来,笑意却不达眼底:“那么,爹为何要把我送去东阑呢?”
既然不舍,为何还要送她走呢?
是为了所谓大义,还是欲敛民心?
不管是哪一条,梦言都觉得自己难以接受。
大约是没想到她会问得这么直接,梦丞相愣了好久。
反应过来之后,又像是被噎住了一样,半响没有开出口来。
“浅儿,你这是在怪为父吗?”梦丞相蹙眉。
“爹,你也知道,我失忆了。”梦言低垂着眼帘,笑得安安静静,说不清是失望还是苦涩,或许两者都有。
“我现在无法想象自己当时的心情,可能是不怪的,至于现在——也不怪,因为我什么都不记得。所以,您可以把这当成一个单纯的问题,为什么,您要把我送去东阑?”
为什么?
梦丞相也算是个纵横官场多年的老人了,可是面对梦言这个问题,他却堵得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浅儿……”
“爹可别告诉我,您不知道西阙将我们送去东阑的真正目的。”梦言抬起眼,弯着唇角,定定地一瞬不瞬地望着眼前的人。
“身为丞相,这种事应该不至于不知道吧?怎么着,他们也该先跟您打声招呼,再经由您跟我提前通知一下,否则我这么个没见过世面的黄毛丫头,万一惹出了祸事可怎么办?”
梦丞相呼吸一滞,看着她嘴角那抹笑靥,心中不由惊悸。
他强自镇定地端起茶盏喝了两口,才道:“浅儿你如今没了记忆,还去想那些事做什么?往后你若能记起来,自然会知道爹的用心良苦。若是不能,爹也不强求,你就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地好好过吧。”
“所以爹是不打算告诉我吗?”梦言微微眯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