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四海笑道:“多谢贤侄了!走,到家里坐着聊!”说完,便拉着楚仁义朝自己家走去。
转了几个弯,两人便走到一处大型庭院前,只见里面矗立着一座大宅,这是镖局里最大的宅院,也就是郑四海的家。
两人从正门走进,刚进门便有人前来迎接。一名年轻丫鬟上前道了个万福,说道:“老爷您回来了,刚才小姐出去接您了。”
郑四海点了一下头,说道:“知道了,刚才碰见她了。”说着朝旁边楚仁义一指,吩咐道:“这位是青城派楚少侠,他来我们这儿,要住上一段ri子,你快去叫黄妈把西厢那间最好最大的客房收拾收拾,让楚少侠几个师兄弟住在那儿。”那丫鬟答应一声便去了。
郑四海拉着楚仁义走进内堂坐了下来,旁边两个仆人立刻端了茶水送将上来。郑四海对那两人吩咐道:“去厨房催催朱嫂她们快点做菜,好招待我们的贵宾。对她们讲,不要准备镖局的庆功宴了,过几天我们再庆祝。”这二人答应后便出去了。
楚仁义问道:“郑伯伯,你们每次回来都开庆功宴么?”
郑四海答道:“嗯,我们每次回来都要庆祝。已经很多年没有碰到贼匪了,没想到这次遭遇这伙贼人,当真人多势众,居然带着三百多号人,千里迢迢地跑到这里来劫镖,令我们损失了那许多兄弟。这次只有等把死伤兄弟的后事办理完善之后,才能庆功。说到这里,还是得多谢仁义你,要不是你,我们也别庆功了,等着丢失货物,赔别人银子吧。”
楚仁义忙道:“快别这么说,郑伯伯!这样可折煞小侄了,要不是郑伯伯你武功高强,杀了他们头领,他们也不会跑!”
郑四海笑道:“我们也别互相吹捧了,你就在我这儿先住着,到时咱们一起去给白中天贺寿,好么?”
楚仁义点了点头:“好的,一切都照郑伯伯吩咐办。”
两人又聊了一会。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郑瑶走了进来,向楚仁义打了声招呼,便走到郑四海身边说道:“爹爹,我已经叫朱嫂做了好吃的来招待楚大哥,同时也庆祝你回来,咱们什么时候开庆功宴啊!”郑四海一听她这么问,一时没想起来怎么回答。
这时楚仁义赶忙答道:“哦,是这样的。郑姑娘,这一回镖局来回两趟都在送镖,大家都累了,是以庆功宴要过几天再开,让大家休息休息。”
郑四海赶忙答道:“对,大家都累了,休息两天再开。你快去看看黄妈有没有收拾好那间客房。”
郑瑶问道:“什么客房啊?”
郑四海笑道:“傻丫头,是给你楚大哥师兄弟他们住的客房啊,快去看看吧!”
郑瑶起身走了出去,郑四海转头对楚仁义说道:“刚才幸亏有你,不然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便露馅了。”
楚仁义忙说不敢当。
傍晚时分,酒菜都准备好了,天阳等三人还没回来,料想是在集市玩疯了。郑四海便和楚仁义、郑瑶三人同桌用餐。
楚仁义坐在郑瑶身旁,闻到她身上的芳香,转头一看,但觉她明艳不可方物,只得低着头朝嘴里扒饭,也不知说什么话才好。郑四海问他一些话,他也是不着边际地胡乱回答两句。
郑四海看在眼里,立刻便明白了这年轻人的心事。他看此人武功不错,人品似乎也很好,瞧着甚是老实忠厚,如果真能成为自己的女婿倒也不错。不过自己就这么一个女儿,倒也需慎重考虑,好在楚仁义打算在此多住数ri,之后更要同行前往杭州,所处时光甚长。如此朝夕相聚,ri久易见其心。郑四海心底早已十分喜爱楚仁义,yu待观察一番,也总是对宝贝女儿尽心,对亡妻有个交代。
此时楚仁义心里也不知乱七八糟地想些什么。他从小就被师父捡回抚养,整ri不是在山上练功,就是听师父讲些养生之道、侠客之义,甚少下山。便是有数次外出,也是跟着师父一行。山上没有女弟子,他本就从未与女孩接触,即便到了山下,碰到的也是寻常少女、泼辣妇人,这些女子不是相貌平平、目露凶光,就是脾气暴躁、口出秽言。世间女子,本非人人皆是如此,但楚仁义甚少外出,说他见识浅薄,也不为过。他这二十余年间,何曾见过郑瑶这等大家闺秀、美若天仙、柔情似水、七分温柔又带着三分娇气的大小姐。
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楚仁义这血气方刚的少年人自也不例外。且《诗经》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故这楚仁义一见到郑瑶,便对她心存好感。只是他很少与其他少女说话,在郑瑶面前便也甚为拘谨,千言万语,却难以启齿。
此顿饭的菜式真可谓十分丰盛,并且每样菜都是苏州的出名好菜,但楚仁义却没怎么分辨出菜的好坏,他一腔心思全都放在了郑瑶身上。而郑瑶却不停地和郑四海聊天,一会问父亲出门在外辛不辛苦,辛苦的话就在家多休息几ri,她亲自服侍,让父亲疏松筋骨;一会问父亲最近想吃哪样菜,她明天立刻去买来,亲自下厨,烹饪来与父亲品尝。席间只听得郑瑶与父亲对话,就是没和楚仁义聊上两句。楚仁义xing格本就内敛,此时心情又较为紧张,便也没说话。
用餐完毕,郑瑶见郑四海累了,便要扶郑四海回房休息。楚仁义yu待在后院里散步,向郑四海说了。郑四海点了点头道:“楚贤侄在院子里随便逛,就当这是自己家一样,不必客气,老夫确实有那么一点疲惫,就不陪楚贤侄了。”
楚仁义道:“郑伯伯客气,您先去休息,不用特意招待我,我自己到处看看就行。”
郑四海也真是累了,上午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打斗结束便忙着运送镖车回来。到了家里,怕女儿担心,还要说个谎来安慰她。此时吃饱了饭,由女儿扶回房间,衣服都没脱,就倒在床上睡了。郑瑶帮他除却衣袜之后,便退出房去。
此时楚仁义正在院子里独自徘徊,他望着天上的月亮,只觉得这明月十分美妙。
此时月儿刚升上天空,也不是十足的圆亮,可楚仁义觉得这比十五的明月更为好看。不知是否今ri特别兴奋,他久久地看着那明月不肯回屋。也不知这份高兴劲是缘于今ri第一次打了这么个胜仗,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个绝世美人。
正当楚仁义傻乎乎地望着月亮发呆,只听得背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正是郑瑶。只见她脸上写满一股忧郁的神情,慢慢地走了过来。
楚仁义见状,忙上前打个招呼。郑瑶抬起头看了看他,又转头向天上的明月望去,说道:“若上天有眼,为何总是让这明月时有圆缺?怎不让月亮年年月月riri都变成圆月,又怎不让每家每户每天都能团圆呢?”
楚仁义看着她一脸忧伤的神情,心下不忍,问道:“郑姑娘,你怎么了,为何看起来满怀心事的样子?”
郑瑶道:“楚大哥,你说爹爹这次外出保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楚仁义奇道:“你怎么会这么问呢?”
郑瑶摇着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会这样想,只是这次爹爹回来和平常不大一样,孙叔叔和大师兄他们都不来看我,庆功宴也不开了。我真担心他们这次出事。楚大哥,你老实告诉我好么?我真的很担心爹爹受伤啊!”说着说着,泪水已夺眶而出。
楚仁义看到郑瑶这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只觉心疼不已,当下便想把真相说了出来。但转念一想,自己答应了郑四海保守这秘密,岂能出尔反尔。再则,若说出来真相,却更会使她伤心。念及于此,楚仁义便温言安慰道:“郑姑娘你不用担心,下午不是和你说了么,郑伯伯他们是因为来去双向都要押镖,名义上是押一趟镖,其实相当于两趟。是以此番大伙回来之后,都觉得很累,庆功宴过两天再开,那时你就可以见到你大师兄和孙叔叔他们了。”
郑瑶脸上兀自挂着泪珠,望着楚仁义,有些怀疑地问道:“楚大哥你没有骗我吧?”
楚仁义笑道:“我干吗要骗你呢?我知道你小时候发生的那些事,对你影响很大,但是你一定要对你爹爹有信心,他哪是那么容易出事的啊!”
郑瑶惊奇地看着楚仁义,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身边发生的那些事啊?”
楚仁义为求平复郑瑶心情,一时口快,把不该说的话也说出来了,此刻不知如何回答,只得说道:“那是郑伯伯告诉我的。我当真无意提起你的伤心事!你别生我气啊!”
郑瑶点了点头:“我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