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斋包间里,博达几位高层都在猜萧潇的身份,她跟之前流连在傅寒声身边的那些女人们分明是不一样的,这种不一样,不在于萧潇的相貌和谈吐,在于周毅和华臻的态度。
周毅和华臻对此女言行尊敬和善,基于这一点已经是不寻常了,再见傅寒声眉眼柔和的看着此女,公司高层内心犹如突然涨潮的海水,心绪难平燔。
他们傅先生的那双眼睛,不是任何一个人就能随意临摹的,那双眼眸太过漆黑,仿佛深不见底的幽潭,泛着莫测与神秘,因为未知,所以才会让人与之对视时心生敬畏。
但此刻,他的眼神变成了最柔软的湖水,眸光里流露而出的不再是威严,而是笑意。
确实是笑意。
傅寒声待人时有微笑,但那笑只是挂在唇角的装饰品,很浅淡,从未抵达过眼眸,但这次……他们都看清楚了,他的眼眸里是满满的笑意。
像傅寒声这样的人,若是有女子被他这样盯视着,不脸红,也绝对会因为娇羞,眼眸顾盼生辉了,但这女孩没有,古典精致的茶桌上摆放着长长的诗词便签,她低头看便签的时候,眼睫低垂,看得十分专注。
这姑娘待傅寒声的态度很特别,是性情如此,还是寻欢场典型的欲擒故纵?
这时,茶间门被人轻敲两下之后,有两位相貌绝佳的年轻女孩子拉开门走了进来,然后开始洗杯温杯,落茶,洗茶,冲茶,最后才是倒茶。
茶水依次注入并列的茶杯里,傅寒声端了一杯递给萧潇:“品品。窠”
那五名公司高层心里想着,一个小丫头懂什么品茶啊,充其量不过是好喝或是不好喝罢了,但坐在傅寒声身边的女孩,性子除了宠辱不惊之外,品茶姿势是极其优雅的,她左手端茶,右手指节纤细莹白,在杯口位置宛如蝴蝶掠过花丛,手指动作极其优美,她在闻到茶香之后,这才趁热细饮。
一杯茶喝完,傅寒声又亲自为她添了两杯茶,几人听到傅寒声低声问她:“喜欢?”
“是好茶。”
茶汽袅袅环绕在茶间里,傅寒声一时间倒也分不清他闻到的香气,究竟是茶香气,还是萧潇身上的沐浴液清香,他的注意力有些不集中了,声音低沉道:“我让东篱斋备一罐大红袍,下午你带到学校去,明目益思,也能提神醒脑,平时疲劳的时候可以泡着喝。”
萧潇点头:“好。”
他提壶倒茶,送到唇边,正欲啜饮时,茶水光泽跳跃在他清俊的眉眼间,萧潇只听他又不厌其烦的叮嘱道:“睡觉前就不要喝了,茶叶中含有的咖啡碱能兴奋中枢神经,晚上睡不着觉,白天上课也会紧跟着没精神。”
“好。”萧潇再度应声。
萧潇对婚姻生活向往心不大,纵使暮雨还活着,她也不会对婚姻有着太多美好的幻想,所谓浪漫,好比是午后昙花,盛开一时,绚烂精彩过,但紧接着便是衰败凋谢。这么说,并不意味着她不相信爱情,不相信婚姻,她只是欠缺了一些浪漫细胞,比起花前月下,惊喜连连,她更喜欢的是平淡。她一直坚信,温暖和坚守通常都是来自于日常生活点滴,当然她并不否认,她对婚姻的索然无味,很大一部分是来自于父母亲离异,但这日,她眸光微移间,看到了傅寒声的左手,男子修长的无名指上,有一枚婚戒正在散发着浅浅的光芒。
似乎,婚戒也是有生命的。
夫妻日常该怎么相处,她不知道,但她想,从关心妻子角度出发来看,无疑傅寒声在日常嘘寒问暖方面是合格的。
这就是傅寒声和萧潇的相处模式,多是他问,她答;他说,她听;寥寥对谈,茶间几人均是沉默喝茶,鸦雀无声,五位老总再看萧潇,眼神开始起变化了,至少不再像先前那般轻慢了。
大财阀傅寒声,从未对女人如此和颜悦色过。
下午萧潇离开东篱斋,傅寒声正在接电话,萧潇原本打算等他接完电话,再跟他道别,谁料那电话一打就是大半个小时,期间周毅和另外几位高层商谈公事,华臻也有眼色,不愿萧潇受冷落,陪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华臻原以为跟萧潇谈话会比较吃力,毕竟这位傅太太太过寡言,但真当坐下来浅聊时事,华臻开始发现萧潇还是不动声色的萧潇,但反应极快,言词恰到好处,她不常发表意见,但偶尔开口,却是分析精确,惊得华臻一颗心七上八下。
——不愧是唐奎仁亲自教养的外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