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船航行的速度,比吴邵刚预计的要快很多,仅仅十天的时间,就抵达了建康府码头。
一路上官船没有停歇,除非是需要补给,才会停靠码头,吴邵刚等人也从未下船,吃喝拉撒都是在船上,不过这这一路上,吴邵刚也看见了一些民间的船只,在码头遭遇到强行拦截的情况,被拦截意味着什么,吴邵刚当然是明白的。
他们乘坐的是官船,没有谁拦截,怕也是不敢拦截。
吴邵刚一直都在想着与蔡思伟结拜为异性兄弟的事宜,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心越来越复杂,近千年之后,几乎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很少有真诚相待的,大家相互之间,多半都是想着利用,地位和身份就是象征,你的地位越高,越是有人拼命的讨好巴结,你若是没有什么出息,那就很难有诸多的朋友。
当然吴邵刚也是理性的,趋炎附势是人之本性,就算是在南宋这个年代,也是无法避免的,就从自身的遭遇来说,就很是说明问题,若不是他吴邵刚展现出来非同一般的能力,也不可能得到重视和提拔。
只不过遭遇到蔡思伟,让吴邵刚过于理性和冷漠的内心,注入了一丝的温暖。
码头上很热闹,这里与江陵府的码头是无法比较的,可以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数不清的马车和力人等候,都是准备搬运货物的,还有人专门上船招徕生意,不少流动的小摊小贩在码头做生意,买的多是一些吃食,吆喝的声音很是清脆。
这一幕让吴邵刚有些恍惚,他还以为自己又穿越回去。
张炳辉在码头上联系了四辆马车,专门运送粮食以及其他的货物,这些马车负责将粮食运送到庐州府所辖的江夏村,价钱是每辆马车五十贯交子,共计两百贯交子。
两百贯交子,可以购买接近五石粮食了。
按照商议的时间,马车五天之内抵达庐州府城所辖江夏村,一路上马车夫的生活起居等等,也是吴邵刚负责,也就是说除开吃喝方面,每个马车夫每天的报酬是十贯交子。
这让吴邵刚想到了很多,他进入到鄂州御前诸军所属的游奕军,成为游奕军之中的一名守阕效用,每月的军饷为九贯交子,九斗禄米。
再说南宋地方上的县令,每月正俸十五贯交子,禄米四石,职田五顷。
也就是说马车夫若是生意好,每月能够挣到大约两百贯交子,其收入不差于县令。
如此的比较,让吴邵刚有些瞠目结舌,看样子南宋的物价,没有后世形容的那么好,这是一个通货膨胀的年代,也算是一个高消费的年代。就算是一县之县令,完全依靠俸禄,也无法很好的生活,若是遇上灾荒之年,或者物价飞涨的时刻,养活家人都是有困难的。
后世谈及南宋的时候,评价是一个物质丰富、商品经济飞速发展的年代,甚至出现了资本主义的萌芽,商贸赋税是支撑朝廷收支的主要来源,让朝廷很是富裕,发给官吏的俸禄也是很高的,且读书人的地位很高,刑不上大夫这个典故,说的就是北宋和南宋,世界上最为幸福的事宜,就是在宋朝做官,过着优哉游哉的生活。
看样子这也是误传,实际情况不是这样。
当然有一个情况是真实的,那就是朝廷之中高官的俸禄是异常丰厚的。
譬如说朝中的左右丞相,每月正俸三百贯交子,禄米一百五十石,食盐七石,七十名谦从的衣粮,其他的绫、绢、薪草、炭等等,折合起来是一个天文数字。
还有一个情况也是真实的,那就是南宋大小官吏,都会想尽一切的办法贪墨银两。
吴邵刚想到了自身,黄州之战,让他拥有了几辈子都用不完的黄金白银,加上吕文德数次赏赐的白银,已经让他成为了南宋的大富翁。
再看看马车夫,马车夫若是生意好,每月可以收入两百贯交子,他们这都是血汗钱,而且要遭受到官府无休止的盘剥,真正拿到手中的没有多少,养家糊口都困难。
管中窥豹,从这件小事情上面,吴邵刚感觉到南宋朝廷衰败的原因。
马车夫对道路的情况很是熟悉,大概他们时常走这条路,知道哪里有客栈,哪里有酒肆,也知道如何的安排赶路的时间,在最为合适的时候进入客栈歇息,这倒是省去了吴邵刚不少的麻烦,加之从建康府到庐州府的官道,来往的行人和商贾很多,沿路也有大大小小不少的村镇,安全方面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其实也没有谁敢觊觎这支队伍,尽管算是马车夫只有十来人,可吴邵刚等人全部都是骑着战马,头戴盔帽,身着甲衣,腰佩弓囊,手持宋手刀或者是长枪,透露出来凌然不可侵犯的气息。
走在官道上的时候,不少的行人和商贾,远远的看见这支队伍,都是慌忙躲开的,生怕一个不小心,挡住了道路,被狠狠的教训。
这一幕让吴邵刚猛地想到了什么,在路过巢县的时候,他命令队伍停歇一天时间,派遣张炳辉和马龙,找到县城内的诸多裁缝铺,临时赶制了六套衣服,让每个人都换上。
离开巢县,继续朝着庐州府而去的时候,一行人的装束完全改变,看不见盔帽和甲衣,看不见弓囊,看不见宋手刀,更看不见长枪。
只是众人的气质一时半会是无法改变的。
再次看这支队伍,倒像是某个富裕的庄园运送粮草,派遣庄园内的护院,沿路押送的。
五天之后,队伍抵达庐州府。
江夏村距离庐州府城四十多里地,马车最多半天时间就抵达了。
刚刚进入到庐州府所辖的地方,吴邵刚就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