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前是他清冷的容颜,当木挽心为他上药时他只是小小的哼了一声,但她知道这应该是很疼的,毕竟是这么大的伤口。“公子是凤仪国人吗?”
“为什么这样问?”他束起的发丝早已凌乱,有几缕零落在额前,那因疼痛惨白的脸在夜色中更显凄美。
“感觉公子与其它人很不一样,不像是柔弱的人。”这在木挽心看来是夸奖的话,他却依旧是冷漠的一张脸。她才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冒犯了这个男人,毕竟在凤仪国男子过于强大并不是什么好事。
“哎呀,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她忙着解释,他还是一动不动的。
药上好了,他扯过那件被划破的衣服穿上,低头半红着脸系上腰带,然后再坐到火堆旁,离她远远的。“姑娘不是本国人吧。”
“嗯,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把一支干树枝丢进火里,她抬眸看他时,他总是迅速躲开。
“凤仪国的女人不会把一个陌生男子拉入浴桶中,更不会在互不知姓名的情况下为他宽衣上药。”他侧脸说着,木挽心只有尴尬的干笑一声,但他似乎还没说完。“还有,你长得很好看。”凤仪国女人哪个不是肌肉发达的?
终于听到一句舒心的话了!木挽心低头甜甜一笑。“谢谢。”被人夸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被另一个美人夸奖更是了不得!
两人之间的气氛又渐渐冷淡下来,你不说话我也不说话,最后木挽心实在是憋住了,她干脆就凑到他身旁。“反正现在睡不着,我们这样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不如来唱唱歌吧。”
“我不会唱歌。”按理说唱歌本应是凤仪国男子的特殊技艺,但他不会。
又是一盆从头浇到脚的冷水!木挽心讪讪的撇嘴,跟这人讲话怎么这么费劲呢?!“没关系,那我唱好了,唱什么好呢?我想想哦……”
“还是算了吧,女子不该做如此轻贱的事情。”他的身子有些发凉,尽管面前有着一堆火,他受伤的后背仍旧感到丝丝凉意。
“没事没事,我又不是凤仪国人,而且我觉得唱歌也不是什么轻贱的事情。我唱一两句,就当做是赔罪吧,毕竟疗伤这种事情在我看来是没什么的,但在你们眼里却很重要,是我疏忽了。”她略带歉意的笑笑,如果说严重了,看了男子的身子是要对人家负责的。
他侧脸对她认真看了看,嘴唇轻轻扯动了一下,不经意的他就给了她一个微笑。木挽心并不介意的他这看起来有些牵强的笑容,人家做男人的也不容易啊。
再次拾起地上的小枯枝,她准准的就朝火堆丢去。木挽心的声音不是那种入耳细腻的女声,她装不出来,但却也不是粗野的。她的嗓音灵巧却不失温婉,有几分娇羞又有几分动人。
“卿尚小,共采薇,风欲暖,初成蕊,问离人,山中四季流转又几岁;卿初嫁,独采薇,露尚稀,叶已翠,问征人,何处望乡一枯一葳蕤。”
木挽心随意的就哼了两句,为了避免出现忘词的尴尬情况,她还是收声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她笑道:“献丑了。”
“姑娘有一把好嗓音。”他听后低头浅浅一笑,短短的两句歌词,他却听进了心里。
“这是《采薇》,是我家乡当地的一首歌谣。采薇采薇,薇亦作止。采薇采薇,薇亦柔止。采薇采薇,薇亦刚止,多好的话呀!”木挽心感慨着,完了过后又觉得自己失态了,她怎么会和一个凤仪国人谈起《诗经》里的篇目呢?
“这样啊。”他默默的呢喃着,采薇二字早已牢记。
在火堆旁坐了许久,木挽心也渐渐有了困意。“你是病人,你去马车睡吧,我在这守着。”在凤仪国男人面前,偶尔她也要显示一下女子气概才行。
“不了,你去马车睡,我在这里守着吧。”握着身旁的长剑,他从来就不是弱者。
木挽心非常无奈的看着这个倔强的男人,这厮作为男人也太特别了!“不行,说了你睡就你睡!你要不去,我就拽着你上马车一起睡!”
他侧脸笑笑,眉间火云如火。“你不会的。”他与她相识不过五天,他却能感觉到她与一般女人的不同之处。
“唉,真是服了你了。”木挽心瞥了一眼那正趴在地上的睡觉的马儿,人家小马哥都睡了,他们两还在这纠结谁进马车里睡。“那好吧,我们一起在这里守着,不过你受伤了我担心你会受凉。不如这样吧,我现在去拿我的衣裙过来给你裹上,你不能嫌弃!”
他点点头,木挽心立马就进马车去拿衣服,她钻进车里就把所有东西拿了出来,一股脑儿就往那人身上套。“嗯,你裹好了!”
木挽心在火堆前搓搓手,他裹着一身乱七八糟的衣物凑了过来,与她肩挨肩的坐着。“这样会暖和些吧。”
她侧脸对他一笑,隔着这么多衣服也不怕男女授受不亲了。
那堆火花在他眼中燃烧了许久,他们才相识五天便这样相互依偎,说到底两人还是陌路人的关系,她唤他公子,他唤她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