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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牧云点点头，拿起一瓶水，看了孟良川一眼。孟良川笑了：&ldo;喝吧，专门给你准备的。&rdo;他拧开瓶盖，慢慢喝下去。孟良川最后叹口气：&ldo;周克和庄衍都是刑警，死了不可能不追究。当然，我和我在尼泊尔的兄弟可以作证，周克不是你害死的。但是庄衍死得这么突然，你又不让尸检，还让人转移走了尸体，这既是违规了。所以那个刑警卧底按照规定，将这个消息传递给了我……我传递给我上级，接到的命令就是，带走你。&rdo;程牧云点头，终于反问：&ldo;所以，这个人是谁？&rdo;是付一铭？陈渊？还是程伽亦？能多年跟在他身边的，起到监视作用的，也就只有这么几个人。别人和他并不亲近。孟良川发现，说出这个名字很难。等于告诉程牧云，在他正在尽心极力想要找出&ldo;内鬼&rdo;时，有人背后捅了他一刀，揭发他和命案有关……&ldo;一会儿你就知道了。&rdo;孟良川犹豫半天，还是没说。车一路经过种植区。从咖啡种植园，到茶园，最后的向日葵花海，直到，车驶入一个很普通的农庄，在院子里停下来，程牧云被告知可以下车了。他走下车，汇聚在四周的人都散开。有人走出屋子，是个四十多岁的刑警高官身上，这人一副亚裔面孔，开口就是英文：&ldo;你好，昔日的英雄。&rdo;程牧云没回答，视线偏移，看高官身后的人‐‐那个已经换上一身警服，在低声咳嗽的陈渊。陈渊摘下蓝色金属框眼镜，对程牧云抱歉笑笑。程牧云没说话，直接进了房间。普通的农宅，被他们仓促布置成了审讯室。那位高官和两个下属坐在长桌后，指了指前面的三把椅子，仍旧笑得很和善：&ldo;例行公事，谈一谈。&rdo;孟良川和陈渊很识相地走过去，坐下。作为和程牧云一路而来的人，他们两个当然也要被审。高官再次指了指中间那把椅子，程牧云走过去，扫了眼孟良川，又深看着陈渊，坐下来。门被关上，除了记录员，就剩下他们六个人。三个审讯官，三个被审的人。刑警高官用笔指了指孟良川：&ldo;你从什么时候认识程牧云，为什么认识？&rdo;孟良川回忆：&ldo;三年前，我为了调查尼泊尔最大的走私团伙，作为卧底，混入地下黑市成为雇佣兵。半年前，上级突然给了指示，程牧云已经入境尼泊尔，让我想办法接近他。&rdo;&ldo;你知道他来这里，是为了做什么？&rdo;&ldo;不知道，完全不知道，&rdo;孟良川用坦诚的面孔说了假话，&ldo;我只知道他想抢一批货，顺便报仇，毁了尼泊尔那个走私基地。后来我帮他把货送到印度这个庄园，我的事就结束了。&rdo;&ldo;哦？&rdo;高官狐疑，&ldo;真不知道？那你为什么还留在尼泊尔。&rdo;&ldo;这个啊，&rdo;孟良川咳嗽了声，&ldo;我一早就知道他身边有个卧底兄弟，想着跟在身边，到时候万一卧底兄弟有什么危险，可以帮忙。&rdo;孟良川一脸坦然。高官点头，看陈渊：&ldo;你从什么时候认识程牧云，为什么认识？&rdo;陈渊平静地说：&ldo;十三年前，付一铭在牢中被程牧云解救后，要特招程牧云进行动组，把组长位子交给他。于是上级就派了我加入这个行动组，任务是监视程牧云。&rdo;&ldo;你知道他来这里，是为了做什么？&rdo;&ldo;不完全肯定，只是猜测，&rdo;陈渊继续说实话，&ldo;半年前程牧云进入尼泊尔后，给付一铭消息，要整个行动组来到尼泊尔和印度边境，继续查案。当年那个案子只摧毁了俄罗斯内蒙古边境的走私通道，程牧云说，他现在已经掌握了印度尼泊尔边境的走私通道。&rdo;&ldo;所以程牧云这次来，是作为退出的一员，继续帮付一铭查案。&rdo;&ldo;不，这是他的借口，&rdo;陈渊沉吟数秒，&ldo;他回来是为了报仇，他怀疑多年前有叛徒出现，才让行动组死了那么多人，所以程牧云这次回来是为了找内鬼。&rdo;高官点头：&ldo;你的意思是，他要动用私刑，用非法的手段调查行动组内的叛徒？&rdo;&ldo;不错，是非法手段。&rdo;陈渊下了定论。房间里，有敲打的声音。记录同期传给总部，电脑上同期销毁，没有任何记录。他们这些人来，并没有资格做审判，毕竟莫斯科那个行动组级别很高，这个审讯的刑警高官比付一铭还低一级，无权处置。所以，只负责问话，等待总部判断：是否要监禁程牧云，移交给总部。接下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到程牧云身上。毕竟消失了十年，此时猛看到真人，就感觉像是从一堆黑白老照片里走出来的男人。岁月会磨平一切。现在的他，狷狂堙没，静如深潭清水。官员咳嗽了声，预备发问。&ldo;我需要一个俄语翻译，&rdo;程牧云淡淡地用英语告诉对方，&ldo;你看，我终究还是莫斯科人，不用母语，万一词不达意，对我来说很吃亏。还有，请给我杯热水，我并不希望这里的氛围变成审讯，我并不认为自己犯了什么错。尤其对于陈渊先生这个&lso;非法手段&rso;的恶意揣测。&rdo;&ldo;当然，当然，这一切都还没有定论，&rdo;官员招手，&ldo;去外边找个会俄语和英文的人，顺便给程牧云……先生倒杯热水来。&rdo;五分钟后，所有他的要求都被满足。官员再次咳嗽了声，预备发问。&ldo;我这里来印度和尼泊尔的边境，就是为了查走私线路，&rdo;程牧云不用他问，直接回答，&ldo;当然，事情只查到一半，尼泊尔那个基地被炸毁后，我的线索就断了。&rdo;&ldo;哦？&rdo;官员想了想，&ldo;那你来印度又是为了什么？&rdo;&ldo;因为，佛在这里。&rdo;&ldo;……&rdo;&ldo;印度尼泊尔这里，是佛教的发源地，虽然我是在中国某个地方出家为僧，并不信奉印度教，但毕竟同宗。我想，因为宗教信仰来到这里，应该没有可被谴责的？&rdo;程牧云细细品他手中的热水，像在品着杯浓郁的印度咖啡。&ldo;周克的死，我很痛心，我希望你们能继续追查下去，让那个走私集团付出应有的代价，&rdo;程牧云含笑，看着面前的官员，毕竟他曾经也是莫斯科那个行动组的组长，比这个官员级别还大了两级……&ldo;但抱歉，我不能帮助你们，我是个出家人。&rdo;&ldo;请放心，&rdo;官员一脸郑重，&ldo;对于周克的死，我们已经立了专案，任何同伴的牺牲都应该被铭记。&rdo;&ldo;庄衍……&rdo;程牧云垂眸，意外地沉默。所有都安静着，包括传送记录的人也停下来。等着这至关重要的回答。&ldo;我也很痛心，虽然我和他并不熟悉，&rdo;程牧云再次开口，&ldo;为什么不尸检？因为我不相信任何外人，所以行动组内的人已经把庄衍的尸体送回莫斯科，我相信，不久就有详细的尸检报告出来。如果那时候你们需要我配合调查，我很乐意。&rdo;不用审讯和追问。该说的，程牧云全都说完了。包括最后一句：&ldo;还有陈渊先生猜测我在调查内鬼？这实在太荒谬，我早在十年前就离开行动组，我早就不是组长，也没资格，没权利调查。很抱歉，我不接受指控。&rdo;?☆、此无间地狱（5）?官员沉默了会儿：&ldo;程牧云先生，你要明白，虽然庄衍只是一个普通刑警，也不能随便牺牲。&rdo;&ldo;那是当然，&rdo;程牧云坦然点头，&ldo;我也希望你们能找出真相。&rdo;官员去看孟良川。孟良川摇头：&ldo;我不清楚这件事，程牧云从来没说过任何和内鬼有关的话。&rdo;官员望向陈渊。陈渊似乎早就有准备，应付程牧云如此的辩解。他摘下自己一直戴在脸上的眼镜，合拢，递出去：&ldo;这里有录音。&rdo;官员身边的人站起身，把那副眼镜接过去。程牧云看了陈渊一眼，难怪他始终在咳嗽，为了掩饰录音的动作吗？程牧云为这个推断而微笑了几秒。录音就是昨天在医院地下二层。伴随着很清晰的咳嗽声，能听到整个付一铭和程牧云争执的过程。&ldo;他才十九岁！从小就跟着我！现在好了？啊？他死了，死了就能证明他是清白的，不是内鬼了吗？这就是你的方法？！&rdo;这是付一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