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鹤枝被他逗的笑了起来,说闹了一番,方俞又提起楚静非要领兵出征一事,乔鹤枝敛起笑容微微叹了口气:“六王爷是有个有本事的人,建功立业是一回事,但家中人提心吊胆惶惶度日又是一回事了。”
方俞知道他也是见了辅国将军府才有这颇多感慨,也幸而当初他从文未从武,科举纵然是千难万难,可也好过拿命去拼富贵。
“好似我也不知六王也是否成家了,他总是神出鬼没的,又在人前从未表现出与我相识,我倒是知道他不是那般瞧不起小官小吏之人,估摸是另有成算,也未有意去相交。”
乔鹤枝道:“六王爷比你还年长一些,如何会没有家室,你当人人都似你一般不成。”
方俞失笑:“你这话是在嫌我老不是。”
“我可什么都没说。”
两人复又笑闹了起来,便是从旁伺候路过的下人听到里头传来的声音也只他们府邸是何其和睦。吃了饭时辰也还早,乔鹤枝见天气只是有风不算冷,便想让方俞同他一道去府外走走也好消消食。
方俞欣然应允,两人取了遮风大氅,披了正要出门去,雪竹急匆匆的踏进门来:“主君,外头有人送了帖来。”
“谁啊。”方俞眉头一皱,好不易得休沐一次,不会是这点时间都要给他霸占了吧,他打开帖子一看,顿时又为难的看向了乔鹤枝,递过去给他看了一眼:“此人便是说不得,说曹操曹操便到。”
“这个时辰还送贴,想必是有要事。”乔鹤枝给方俞拢了拢氅子:“你去吧,路上小心。”
方俞认同乔鹤枝的说法,歉意道:“我明日陪你一整日。”
乔鹤枝笑了一声:“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犯不着为这点事情不高兴。”
方俞偏头在乔鹤枝的脸上亲了一口,让雪竹套了马。
马车一路朝着外城去,方俞想着楚静非送来的帖子上潦草的几个字,微叹,便当去给他送个行吧。
说来他还是进京以来头一次收到楚静非的邀帖,先前在秋猎的时候虽然落了马,倒是他在皇帝跟前晃悠的次数远远不如其余的几个皇子,秋猎半个月,他也才见到他几回,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有交际。
外城入了夜反倒是比白日还热闹嘈杂些,灯火旖旎,方俞寻到楚静非相邀的酒楼,楼里客人甚多,台子上正唱跳的热闹。
方俞堪堪瞥了一眼,正是在演他们投放的广告,看着台子上演技浮夸的戏子,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尖,偏生台下看的人还不少。
“小方大人,里面请。”
方俞朝领路的人微微颔首,开门进了雅间,见着楚静非劈腿坐在矮桌前,正在饮茶。
“不知王爷深夜唤小官前来所为何事?”
方俞也懒得多客套什么王爷好雅兴云云,单刀直入了。
楚静非冷不伶仃的看了方俞一眼:“你们方府规矩当真是不一样,管戌时中叫深夜?”
方俞兀自坐下,闷声诽谤:“王爷又不比~次次早朝且居于皇城之中,自是不晓得小官这等居住于内城的民众苦楚,若不早些休息,岂不是赶不上早朝。”
楚静非敛了敛眸子,他放下茶杯,转而从身旁取出了个巴掌大小的紫檀木盒子推到了方俞身前。
方俞瞄了一眼,哟呵,皇家人出手就是大方啊,送个礼盒子都价值不菲。他伸手把盒子打开,瞧见里头安然躺着一枚精致玉佩,玉质极佳,其实最要紧不是玉佩值几个钱,而是玉佩上刻着一个楚字。
他抬眸看向楚静非,未置一言。
“我母亲出身低微,虽也是父皇潜邸中的人,但在我幼年时便已离世,父皇登基后追封为妃,她姓楚。”
方俞顿了顿,这很明显是再给投名状啊,他咂摸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话。
楚静非难得话多一回:“我那几位皇兄断然是舍不得离京的,西北出事时萧从繁便提前传了信到我手上,我出兵是迟早的事。”
“今我一走,朝中必要有人看着。我未有出身高贵的母家,也不是父皇看中喜欢的儿子,算不得什么好的依傍,你可以要,也可以不要。”
方俞看了楚静非一眼,垂下眸子将紫檀木盒小心收入袖中:“整好小官还缺一玉饰。”
楚静非见他答应的爽快,眉心一动,强调道:“你大可不必因先时我出手相助而感恩报效,那日便是我不出手你的车队也不会有大事。”
方俞摇了摇头:“小官自认让王爷蹭了一路吃喝算是还了人情了。”
楚静非叹了口气,方俞这人便不是个兢兢业业认真做事上朝的,只怕他是还未看明白朝中局势,便好心道:“太子庸懦难堪大任,父皇眼明心亮,可拥护嫡长之人众多,也有一争之力。老二是个笑面虎,自身强干,这些年没少拉拢大臣,早有党派;老四实心眼儿,城府不如老二,但母家出身高贵,树大根深,任其一个都比我强。”
“你是个既聪明又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人,我把话同你说明白,他日也别悔恨不知深浅而上了贼船。”
方俞又摸了摸鼻尖,要是楚静非不怼人其实也挺完美的,好好一个人,就是长了张嘴:“实在是难得王爷还愿意事无巨细的同小官分析其中利害,小官愿为王爷鞍前马后,不为别的,只为王爷的。。。。。。。。人品。”
他想了想,对着楚静非实在是尬吹不起来,最后挑拣着说了个人品,总不能说英俊的面孔吧,这样应该会挨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