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就成,可是什么?”谢远航不解了。
“她回来是给她妈做周年啊,而且带的闺女成病秧子了,四处求老中医老阴阳呢。”伍所长一口土话,讲的是土得掉渣的故事,谢远航细问之下才知道,文英兰的母亲早年嫁到中原省,可未料遇人不淑,后来埋骨娘家,此次回来是给她娘做十周年冥寿,至于那个病秧子姑娘文雨欣,不会说话,成傻子啦,按当地习俗,这得请阴阳摆治摆治,而文英兰不但请阴阳,而且把老中医都问遍了,还是不顶屁用,该傻还傻着呢。
“啊?傻了?”谢远航听得欲哭无泪,敢情让九队遍寻不到的真相,原来这么简单,不用说,肯定是被麻实超的事刺激的。
“真傻了,村长都说啦,阴阳请遍了,说鬼跟上了,不会说话。”伍所长信誓旦旦道。
这话听得谢远航蛋疼,好歹警察呢,还信这一套,可这种穷乡僻壤,恐怕警察的素质也高不到那儿去,他无奈道着:“我们好容易来了,见见人,真不行带回中州。”
“到底啥案子啊?那俩婆娘家能干了啥?还用你们跑这么远带人?”伍所长掩饰不住地好奇,来这么大阵势肯定不是小事,可要是大事发生在那一对母女身上,又说不通。
“案情暂且保密,不过,她们和一起重案有牵连。”谢远航隐晦道。
“哦,那成,你们要带人不要这么大阵势啊,我们去跟村长说,都乡里乡亲的就这样带上车,将来咋个活人呢?村长说,这闺女好像是个私生滴,原本就让人看不起来……你说,这这这……都这样了,咱就留点面子人情啊……”伍所长絮絮叨叨,简直不像个男人。
不过这种带着惯有的人情味道的基层警察处事方式,让谢远航无言地点头了。
可能错了,而且在这个简单的环节上,还错得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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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市的天气可是艳阳高照,一上午大兵带着九队数位刑警又走访排查了当年的医护一遍,甚至电话打到了国外,询问当时华登峰周围人群的情况,不过奈何年深日久,对方根本没有记忆,而且很厌恶内地警察,啪声给直接挂了电话。
这套不行又换一套,沿着华登峰眼疾的线索、文雨欣曾经在中州住院的线索,大兵带着几人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但凡能扯上的线索,都报回去,由尹白鸽指挥的信息中心往下挖,不过信息中心的速度可能要比面对面排查还要慢,一时半会根本出不来。
鉴证中心也忙起来了,历年来中州及邻省凡抢劫案、枪案的涉案人员,都重新梳理一遍,生物证据由鉴证中心重新做;社会关系由信息中心重新梳理。新成立的专案组以纪震为首,准备以撒大网的方式笼住一丝半点线索,现在就差肖川的消息了,而肖川一行偏偏又给堵到了路上。
午后直奔卢工头的工地,此时的大兵就像机器人一样,不知疲倦、不辞辛苦,有时间就低头翻电子档案,翻着翻着在车上就能打个盹,一转眼又会生龙活虎,被突来的想法刺激到,马上改变方向。
不过结果是如此地雷同,碰壁,碰壁,一直在碰壁。
“这个人疯了啊。”随车的一位刑警小声道。
所指自然是前车里的大兵,同伴忧郁地看了他一眼提醒着:“他的搭裆现在在追悼会上,不疯才怪。”
“也是,不过这么下去可不行啊,咱们两三茬人查了十几年,怎么可能在中州有线索,怎么可能在民工堆里有线索。”发牢骚的这位道。
“这个思路其实是对的,往根上刨啊,人家不查到华登峰了么?”这一位道。
“我觉得没有人了,我就不信,还有比华登峰更悍的。”发牢骚的道。
听到的动摇了,喃喃地道着:“是啊,要是个更凶的,那咱们几个可挡不住……那天可真他妈凶悍,咱们伤了几个武警,才把华登峰毙了,死了的那位政委,是在车来的时候刚刚起身,被他一枪打在颈部,那枪法准得压得咱们的人根本近不了身。”
幽幽地一声叹,车突然停了,两车的警灯打开了,却没有声音,气氛徒然肃穆了,车上人知道,那是送别的车队在远处经过,而逝者无暇相送的战友,只能用这种方式致敬。
重新上路时,是长久的沉默,不多会到了熙熙攘攘的工地,却是另一番景像,这儿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该忙的忙,该乱的,大热天的,许多民工就套着大裤衩,在泥浆和沙土堆旁挥汗如雨,后车几位相视眼中的意思相同。
这特么地方能出了线索?
还真有,大兵一嗓子吼,八喜像只肥兔子屁颠屁颠跑来了,笑吟吟地和他打招呼,然后看大兵脸色不对,他惊讶问着:“呀,你这是咋拉,晦气成这样?不是被炮打了,就打炮多了。”
“别BB啊,我现在烦着呢,惹毛了我他妈打你一炮。”大兵怒道,心里气闷得快炸了。
偏偏八喜不知趣,提着裤衩露了半截屁股撩着:“来呀来呀,给钱让你干。”
叭唧一声,八喜啊声尖叫,却是被大兵扇了一巴掌,直接把裤衩拽到腿膝上了,八喜尖叫着不迭拉裤子,惹得远处一干民工哈哈大笑。这货没羞没臊的还自顾自傻乐呢,大兵催问着:“事办得怎么样?”
“我办事你放心,差俩,整五十个。”八喜道。
“啊?四十八个?”大兵吓晕了,多少警力在刨,一天都没摸着,这里却出现了四十八个,一想不对头,他怒道着:“你特么又是瞎了眼了,招了群混饭的。”
肯定是这样,那些城市到处游荡的,有活就干,给钱就来,甚至逼急了,不给钱管饭都来。八喜却是不当回事地道着:“那木办法,卢工头现在信誉是这个,他一说招人,有人连夜从老家来。”
竖着大拇指说的,看来卢刚信誉太好不是什么好事,大兵没劲和这货扯了,直奔宿舍地,那儿坐着、躺着,还有靠着脏铺盖半躺着的,路过一位,一瞅年龄还特么像未成年的,他一踢半躺的这人问着:“嗨,你也认识华子?”
“认识。”小民工梗着脖子道。
“十八年前你多大啦?”大兵问。
“我爹认识,我爹说他抱过我。”小民工拉着关系,明显眼光闪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