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透过白色纱幔,照射进房间,周景苏醒过来,向身侧摸了摸,却一无所获,睁开眼睛却发现,身边的伊人已然不在,而原本丢在地上凌乱的衣物,也被整洁地叠好,摆放在床头柜上,他揉着鼻子起身下床,在房间各处转了两圈,确定秦晓倩已然离开,不禁有些遗憾,推开房门,进了浴室时,发现梳妆镜上,用唇膏画了一颗红心,上面还沾着浅浅的唇印。
周景伸出手指,轻抚唇印,半晌,才哑然一笑,洗漱一番,用过早餐,就翻出黑皮本子,从里面找出孙祥写的那张纸条,开着车子,去外面商店买了些营养品,前往省医大二院,去探望陶冶正在住院的老婆,顺便了解情况。如果真如同孙祥所言的,因为病痛拖累,需要换肾治疗,他也有心出手相助,这并非单纯是为了改善和陶冶之间的工作关系,而是源于一种正直的品格,可以负责任地讲,纪检监察三室的任何同事出了这样的事情,他都不会袖手旁观。
这并非泛滥的同情心作祟,而是应了那句老话,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他现在虽然没有建功立业,但经济方面倒不是问题,这两年和佳瑜公司的合作很成功,让他获得了丰厚的回报,虽然行事低调,从不露富,却已是当仁不让的影子富豪,甚至将来再也不必为了赚钱的事情而头疼,这种情况下,适当地回报社会,其实是利人利己的善举,又何乐而不为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周景驾车赶到医院,在院内停好车子,绕道去了后楼,这家医院在省内极有名气,只是住院部略显简陋,他拎着水果和其他营养品健步向楼上行去,医院里弥漫的消毒水气味,很是刺鼻,而楼道里,一些穿着病服,手拿暖壶的患者,穿梭于病房和水房之间,房门里不时地传出一些嘈杂的声音,由此可见,住院部的条件并不是很好,非常需要改善。
按照纸条上记录的地址,一路寻去,找到405室虚掩的房门前,周景停下脚步,礼貌地叩响房门,很快,病房里面,有人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道:“进来吧,门没关呢!”
周景推开房门,探头向病房望去,见这里是个四人间,其中两个床铺空着,还有两个铺位上有人,一个是头发花白老太太,容颜憔悴,眼窝深陷,斜躺在床上,手上还挂着吊瓶,正在输液,而另外一个,则是一个面色蜡黄的中年妇人,正斜倚在病床上,摆弄着扑克牌,见周景进来,她麻利地把牌收起,趿拉上拖鞋,坐在床边,迷惑不解地道:“小伙子,你找谁?”
周景微微一笑,轻声道:“是嫂子吧,我是纪检三室的,和陶主任是同事。”
妇人恍然大悟,虚弱地摆手道:“唉呀,都和你们讲过了,不用这样破费的,我这是老病号,成年都在医院住着,都已经惯了,你们总过来,老陶还不高兴,每次都要训我哩!”
周景走过去,把两盒营养品和水果放到床头柜上,拉了椅子坐下,笑呵呵地道:“陶主任就是那样,有什么困难,都不肯讲,只是闷在心里,要不是有同事讲了,我还蒙在鼓里呢!”
妇人叹了口气,扳起一条腿,放到膝盖上,闷闷不乐地道:“他那人脾气大,不太好相处,但为人还是很正派的,不和你们讲,也是好心,怕给大家添麻烦。”
停顿了一下,又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周景,呐呐道:“小伙子,你是新来的吧,怎么看着眼生?”
周景笑笑,摸过水果刀,熟练地削了一个苹果,递过去道:“是的,嫂子,我到单位没多久。”
“谢谢啊!”妇人接过苹果,咬了一小口,就叼在嘴里,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皱巴巴的小本子,打开后,拿着圆珠笔使劲地划拉几下,直到出了蓝色笔油,才仰起头,熟稔地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啊,等老陶回来,我和他讲下。”
周景微微一怔,顺着目光望去,见上面记了几个人名,还有谁送了哪些滋补品,都写得清清楚楚,不禁叹了口气,低声道:“嫂子,不必了,我这次过来,就是看看你,没别的心思。”
“那那好吧。”妇人放下笔,回到床上,拉紧衣襟,倚在墙边,拉上半幅被子,吃着苹果,冲着周景笑了笑,又嘀咕着道:“你们三室的人很好,对老陶也很够朋友,他经常说,和这般弟兄在一起,就是再苦再累,也都值得。”
周景默然,半晌,才点头道:“是啊,陶主任威信很高,人缘也好,大家都愿意跟着他干!”
“恩那呗,可不是咋地!”妇人吃了苹果,从旁边摸出纸巾,擦了手,随手丢到纸篓里,抱怨道:“我们家老陶这人,别的还好,就是脾气大了些,他是属驴的,太犟,不爱听劝,说严重点,就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一条道跑到黑,因为这个姓子吧,这些年也没少吃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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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人无完人,孰能无过呢,大家其实都有缺点,世界上没有绝对完美的人,不能太挑剔,要包容才行!”周景微微一笑,望着那张蜡黄的面孔,轻声道:“病情怎么样,好些了吗?”
妇人叹了口气,用手掐着腰部,脸上现出极为痛楚的表情,摇头道:“就是这个样子嘛,家里没钱,换不了肾,就得慢慢熬着,看能不能有奇迹出现,有什么办法呢!”
周景微微皱眉,试探着道:“嫂子,这边一个肾源,大概要多少钱?”
妇人像是有些疲惫,精力不济,就换了姿势,眯上眼睛,淡淡地道:“大概要二十几万吧,前些年,为了治病已经把家底掏光了,老陶也没办法,每次过来,都是愁眉苦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