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语,几乎令得方静妍心跳骤停,几乎只是一瞬间,属于她的火属性灵力朝着四面八方散开,如微醺的暖风,将房间周围的一片区域笼罩。
她不是什么真正的大修行者,笼罩房间周边的一小片区域,已是几乎是她修为的极限,而出乎意料的,她能够感知到窗外的那个人影。
他就在窗边,伸手就可以强行击碎这老旧的窗框。
可她最清楚自己先前做下的安排,为了保护父亲,临渊门的众人分别把守周遭,客栈周边任何一点异动都能被察觉,虽然众同门大都是可现在,这么大的一个活人就挂在窗外,竟没有一人能够发现?
“你是谁?”
方静妍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同时连打手势,示意父亲不要擅动,在她悄无声息的做下安排的同时,一朵暗淡的火光已在她掌中快速凝聚,只需一弹指,就可破窗而出,给予那人迎头痛击。
可也就在这时,窗外的声音再度响起:“不需要那么防备,我对你们没有恶意,只是感觉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息,前来看看而已。”
窗户在此刻被打开了一条缝,一包药粉出现在窗前,令得方静妍眼皮猛地一跳。
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包药粉便凭空出现,哪怕她聚精会神的盯着那处,竟也只捕捉到了一丝残影。
“那位老伯伤口中的东西,你们已经清理干净,那么以此药粉敷于伤处,应当很快就能愈合。这是我朋友做的,我自己没试过,但效果绝对比你们用的好。”
瞧着那包包装并不整洁的药粉,方静妍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这只是我的诚意,我对你们从来没有恶意,只是想看看那股气息的源头。”
方静妍手中火花忽明忽暗,沉默片刻后问道:“什么气息?”
“一种……很不妙的气息。”
“什么意思?”
“说了你也听不懂,而且,现在你应该在意的,应该是那老伯身上的伤,而不是一个陌生人。”
“……”
方静妍迟疑片刻,终究还是取过了那包药粉,小心翼翼的将其打开,一阵淡淡药香倾刻扑面而来,不知为何,她对这包药粉的怀疑在药香的飘散中消散大半,几乎就要认定,里面没有任何猫腻。
但她心中的警惕终究大过那莫名其妙出现的信任感,仔细检查许久,依旧迟迟无法下定决心。
“如果你实在不放心,我可以割开一道口子,给你演示一下这伤药的效用。”
窗外的声音没有任何焦急意味,只是有着一种不被信任的无奈,方静妍思索片刻,最终决定暂且相信这个神秘人,哪怕她自己也不知晓,究竟是她愿意相信这个诡异的窗外人,还是只想找个合适的理由,让自己相信这药粉的作用。
“不用。”
给那个神秘人留下这简短的回答,她与方伯让对视一眼,无声的点点头,便开始着手解开刚刚缠上的绷带。
方伯让的伤势一直很严重,来自雷火堡暗器的残片更是将伤处搅和得一塌糊涂,哪怕她早已将其中残片细心的尽数取出,这恐怖的伤处也始终无法愈合,此刻她接受那来路不明的药粉,实际上也有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在。
玉手轻轻将药粉抹在伤处,令人难以忍受的痛楚直接扎入方伯让体内,这一刻,这在猝然重伤时都能持枪挺立,与雷火堡之人拼死相搏,直到被门徒拖走的铁骨老人,都忍不住要挣扎哀嚎。
方静妍能做的,只有死死按住父亲,不让过度的挣扎再度撕裂伤口,手中原本有着杀伐意味的火花,此刻已经转为细小的暖流,顺着伤处传入方伯让体内,仿佛这样,就能将伤痛分担一二。
方伯让的挣扎渐渐停止,满是汗水的面庞之上,已露出了惊讶而欣喜的笑容。
哪怕疼痛依旧强烈,那原本无比可怖的伤处,此刻已愈合大半,甚至生出了新肉,仿佛一片荒地中突兀生长出的茂密丛林,令得父女二人又惊又喜。
为了方伯让的伤势,临渊门众人在逃亡之余,几乎是用尽一切手段让他得以静养,但却无法阻止伤口的继续恶化,如今不过一包药粉,却将伤处的隐患干净利落的抹除,对于这内心本就笼罩在阴云之中的父女二人来说,如何能不激动?
“不知窗外是哪位高人,可否容老夫亲自道谢?”
方伯让的语气已多了几分敬意,哪怕窗外的那个声音似乎很是年轻,可能够随手拿出这么一包近乎神迹的药粉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寻常人物,就算除开背景,能够如此大方的将其直接交给他们,已值得他发自内心的敬佩。
“前辈言重了,我此番贸然前来,只为查探一下那道气息的来源,不知前辈,可否容我一观那小盒里的物事?”
不等方伯让面上变色,他已继续解释道:“我没有强抢它的意思,只是感受到它的特殊,想要亲眼一观,前辈若实在信不过,我这就告辞。”
听那声音语气诚挚,绝非虚言,方伯让面上皱纹拧在一处,复又舒缓,开口道:“既是如此,静妍,请这位少侠进来吧。”
方静妍眸中异色一闪,心中仍有顾忌,走到窗前时,依旧不曾放开对外界的感知。
从灵力的感知之中,那个窗外的家伙似乎只有灵通境的修为,可灵通境的修为,如何能够瞒过那许多师兄的眼睛,挂在这窗外许久而不被发现?
或许,哪怕自己不开窗,这家伙也能直接破窗而入,现在,只是要他们放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