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径直冲向本就对安宁镇虎视眈眈的魔潮,手中长枪保持上扬姿态,令得后方的每一个人,都能看到不同于天魔浓重漆黑的红艳,从而不自觉的被其吸引,目送那道如风身影离魔潮越来越近。
他并不确定,自己这么做会不会有效果,至少对于这些本身凶残的天魔来说,强大的威势并不会令得它们畏惧太久,当它们回过神来,越强大的存在,反而越激得起它们将其灭杀的血性,而且,自己人死的越多越狠,完全就是一群没有智商的亡命徒。
疯子与愣子的战斗力往往很强,又疯又愣,还没有道德观念的更是如此。
守护那座秘境的巨猿,应当便是在这般无穷无尽的猛攻之下苦苦支撑,最终随秘境一同破碎。
江月白的眼神却定格在最前方的群聚天魔之间,心中一丝疑惑闪过。
这些天魔原本没有智慧,先前残暴嗜杀吞噬周遭一切生灵的举动便是最好的佐证,但在将目标投向安宁镇后,却是聚在一处远望,完全没有直接如狼群般扑上的打算,仿佛是在……观察那座还在形成之中的阵法?
可能是想多了吧。
江月白唇角因为自嘲而微微上扬,继而转为一种恣意飞扬的潇洒,晋入无相境的他,已经可以把控住酒劲冲关之下自身澎湃激昂的心境,相比于压制这份磅礴,他更愿意将其转化为自己的力量,狠狠轰在敌人身上。
安宁镇前的修行者大部分没有见过天魔,见过的则大都把自己差点吓出心魔,这种未战先怯的心态一直存在着,严重影响他们的实习发挥,他现在要做的,便是打破这座囚笼,不奢望所有人都能突破内心的恐惧,至少,要它们将天魔当作真正可以应对的敌人,而非夸大化的一群毁天灭地的变态。
于是一声雷震般的猖狂大笑在天地之间响彻,震惊了安宁镇周遭的所有人,也令所有天魔尚存惊惧的漆黑眼神,纷纷落在江月白的身上。
万众瞩目间,江月白横枪挺立,不屑望向蠢蠢欲动的众魔,挑衅似的勾了勾手指。
如神人睥睨众生,视魔潮为无物。
……
强大的姿态并不能证明本身的强大,恰如不少外强中干的所谓强者,究竟有几斤几两,只有在实战之中检验。而江月白自认的优点中,便有一个表里如一。
他的实力一直都在,一般情况下,单凭他周身的气场,便不会有傻逼认为他真的是一个无比孱弱的灵通境,现在,他直接杵在天魔阵前,便令得不少天魔保持一定距离小意观察,难得的没有直接扑上,而是在警惕中酝酿杀机。
江月白可不会给它们选择的机会,他敢一人逼近魔潮,又岂会毫无作为?
魔潮不来,他自攻去!
江月白左手拂过身前,尘泥随风自起,聚成一个个小巧泥球,落在江月白掌心。
下一秒,那些刚刚聚合的泥球便落在几只靠前的天魔身上,泥球沾身的一瞬间,那几只天魔已轰然炸开,仿佛一道道漆黑烟火盛放。
散落魔气哧哧升腾,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无数天魔咆哮嘶吼着,直朝江月白扑来。
畏惧强者是生灵的天性,但天魔与天地生灵最根本的区别在于,它们的畏惧更多是刻在魔气中的一种自保或伪装手段,是天生的蛊惑法门,而当同伴出现伤亡后,这种伪装便不需存在,前面的没了后面的上,拼上一切贯彻无面生前给它们定下的目标,为此,再多的牺牲都值得,哪怕它们自己,实际上没有任何想法。
原本微妙而诡异的平衡随着江月白的动作而打破,从这一刻开始,人与魔,唯有一方全部死绝,方有一时太平。
王策的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江月白作为主阵眼,原本便是阵法中部的核心力量,现在他一个人冲锋在前,引爆了天魔们的攻击欲望,无论天魔绕过江月白直取安宁镇,还是江月白不慎被天魔吞没灭杀,都是他无法想象的凄惨结局。
但他只能顶上,暂且替其占据主阵眼。第二阵眼本就是查漏补缺之用,现在填补主位并无任何问题,最大的问题,在于他空空如也的双手。
他的枪还在江月白手中。
那杆长枪并非什么品阶非凡的至宝,却是王勋传给他的惯用兵刃。习惯了以长枪对敌的他,完全不习惯这种空手面对强敌的感觉。
相比于自己手中的空虚感,他更在意江月白的安危,不过很快,他与周边那许多惊慌失措的修行者一般,都被前方发生的事情深深吸引。
江月白依然在出手。
他每一次挥袖,都有泥丸随风射出,每一颗都精确灭杀一只天魔,动作云淡风轻,仿佛只是轻轻拂开身前尘埃,然后便会有一颗魔核落入他手中,继而被随意堆入储物戒内,从始至终,都没有正眼去看那些被他随手灭杀的漆黑魔物。
没有什么高妙手段,没有强横力量的爆发,后方的所有人都看得分明,他只是随意的屈指弹出泥丸,便轻松灭杀着一只只凶残扑上的天魔。
如此手段,任何一名术修,或是有力气扔石头的武修,都能轻松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