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下令将闵二郎交给了喀瓦克使者,允其将人带回国处置。
这个命令一下,朝野上下震动,国子监已经有学子开始准备投书抗议。
要求惩罚闵二郎以平喀瓦克人怒火的大臣也都傻了眼,他们虽然一个个义正言辞,但也只是想在国内处置,给喀瓦克一个说法不就得了,如今把人交过去,岂不是羊入虎口,死定了么?
官家却好像铁了心一般,连大长公主的求见都驳回了。
而这封饱受争议的诏书,是沈三老爷拟的……
沈福喜清楚地记得,那日沈三老爷回家的时候,面色青白,冷汗浸透了几层衣裳,却对宫中发生了什么三缄其口,次日便告病在家,闭门谢客。
正月里剩下的日子,沈三老爷都一直在家“养病”,每日穿着家常的衣袍,教儿子习字做文章,教女儿说话,要不就抱着女儿去田氏房里玩儿,情绪端得稳定,丝毫看不出那日回家时的张皇。
今年的立春和正月十五都过得十分潦草,宫中惯例的赐宴停了,家中也没大肆庆祝。
沈福喜盼望的元宵花灯也没看成。赵氏见女儿失望,叫人从库房寻了个小走马灯出来,挂在屋里给她看,又喂了她两个汤团,就算是过了元宵节。
这件事情,最后以闵二郎死在去喀瓦克的路上而画上句点。
大长公主在公主府建了一座佛堂,自己褪尽钗环做居士打扮,开始闭门不出,吃斋念佛。
沈三老爷“病愈”,恢复了正常的工作,每日早出晚归十分忙碌,直到寒食休沐七日,才算松乏几日。
沈福喜心道,这就算是古代的小长假了吧。
寒食禁火三日,家家折柳插门,接连三日都只能吃冷食,连点儿热水都没有。
沈福喜原本已经能自己吃些东西了,却因赵氏怕她食冷伤了肠胃,又塞回给乳母去吃奶了。
寒食的第三日便是清明,这在古代可是极其重要的日子,各家扫墓祭祖自不必提,宫中也格外重视,派大臣分别到诸陵祭祀。
这日一大早,沈府也全家总动员,出城去扫墓祭祀,用沈三老爷文绉绉的话来说就是——出郊省坟,以尽思时之敬。
对沈福喜来说,清明出城就是踏青。
祭扫过祖坟,下人择一处地势高平之处,铺好席子,放好矮桌、垫,众人席地而坐,饮酒吃席。
很多人家都挑大树上扎秋千,让家中孩子轮番上去荡一会儿。
沈家的秋千扎在两棵大树中间,绳子十分粗壮结实,而且是用染色细绳搓起来的,花花绿绿的十分好看,上头还系着丝绦和铃铛,一荡起来随风飘扬,还叮铃铃地作响。
沈福喜眼巴巴地瞅着沈昱靖,努力伸出小胖手求抱抱求荡秋千。
沈昱靖抵抗不住这种厚脸皮的卖萌,寻了条宽布条,将沈福喜牢牢绑在自己身上,这才小心翼翼地站到秋千上。
他自己不敢用力荡起来,只好叫下人在后面慢慢地推,只带着沈福喜荡了十几下给她过过瘾,便赶紧下来了。
沈福喜一脸的意犹未尽,也不知多久才能长大到自己荡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