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溪沮丧地想,梦想和现实总是有差距,她想象中的去参加竞赛,是红旗飘飞乐声扬扬,她在国歌声中庄严地走上去,然而现实却是如此黯淡。她没想过去参加竞赛的路上还会晕车,遭受这样的折磨。
萧胜天看着她这样子:“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坐明天的火车去首都吧。”
顾清溪想了想,时间倒是来得及,当下点头:“也行。”
她现在实在怕了坐车了,想起来坐车腿都打颤,晕车时候坐在前行的长途客车上,一个数一个数地在心里数着煎熬着,实在太难受了。
于是萧胜天带着她出了客车站,直接打了一辆的士。
这个年代的士是刚刚兴起的,非常昂贵,一公里要六毛钱,车子都是进口的,顾清溪犹豫了下:“是不是太贵了?”
萧胜天:“都得坐车,不可能走回去,公交车拖沓晃悠,你更难受。”
顾清溪想想也是,就不说什么了,上了的士,里面收拾得整齐,座椅是红色的,在这个年代算很洋气贵气了。
萧胜天依然半抱着顾清溪,轻拍着她后背。
来到陌生的地方,没有了顾忌,她也就放纵地让自己继续偎依在怀里。
的士司机是很能聊的本地人,自然以为他们是小两口,便夸说萧胜天疼媳妇什么的,又说你们是公费还是自费,一般打车都是公费,听说是自费,又夸说你们经济条件好吧,是有钱人,不过也是你疼媳妇什么的,倒是听得顾清溪把脸埋在他怀里不好意思抬起来。
下了车后,萧胜天交了钱,竟然花了四块多,在这个年代,算是不小的花费了,毕竟好多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是五六十块钱。
萧胜天扶着顾清溪下了车,往旁边的宾馆走去,顾清溪看着有些意外:“我们住这个?”
萧胜天:“这个价格也还好,环境好,你能好好睡一觉休息。”
顾清溪:“嗯。”
她下意识会觉得,不想让他太浪费钱,想节省一些,不过想想他现在有钱,花这点钱并不会影响什么,也就不说什么了。
这年头的旅馆分为国营私营的,但是宾馆只有国营的,国营的好宾馆,进去后满眼是金碧辉煌,地面都能照见人影,和汽车站那些杠着鼓鼓囊囊包袱的形成鲜明对比,这是两个世界。
宾馆的前台服务员打量着这年轻的一对,不免有些疑惑,从衣着看,男的还行,女的衣裳一看就是农村来的,现在城市里时兴的确良,她却穿着纯棉布的衬衫,还有那花样,也不是最近流行的,看着太朴素了。
不过长得相貌可真是出挑,人群里一眼看到挪不开眼那种,特别是女的,皮肤竟然那么白净,孱弱纤细地半偎依在男人肩膀上,看着又精致漂亮,又楚楚可怜。
这前台服务员要了两个人的身份证,之后一抬眼皮:“结婚证呢,没结婚证不能开一个房间。”
萧胜天:“我们开两个房间。”
前台服务员看了看:“几人间?现在有六人的,两人的,还有单间。”
萧胜天:“两个单间。”
服务员有些惊讶了,单间挺贵的,一般出门在外,都是住六人间,除非两口子想单独住。
不过她没说什么,收了身份证,开始给两个人开房间。
拿到房间号,是紧挨着的两个,在三楼。
上了楼,进了房间,房间里布置中规中矩,床,沙发,还有一台收音机,郑重其事地摆在床旁边的茶几上。
萧胜天让她坐在沙发上,自己过去热水房打水,打来水后,先让她喝了一点,自己又跑出去买了水果,还买了盒饭。
顾清溪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勉强吃了一点,好歹恢复了一点精神,看看这宾馆里有浴室,便过去洗了个澡。
洗澡过后,清爽了许多,躺在床上,也没什么事干,就拿出书来看看。
萧胜天敲门的时候,顾清溪正在做一道数学题。
她连忙去开门,于是就看到萧胜天换上了松快的棉质家常睡衣,半湿的短发微搭在额间,身上散发着淡淡胰子清香。
顾清溪微怔了下,只觉得一眼看过去,扑面而来的男性荷尔蒙气息,俊美沉稳,看得人腿发软。
特别是在这异乡他处,在无人认识的陌生空间里,不算大的房间,单独相处的男女,空气中流动着紧绷的渴望,气氛一下子异样了,屋子里很安静,彼此的呼吸那么清晰地在耳边响起。
“你——”萧胜天站在那里,语气也有些不自在了:“你在学习?那我不打扰了,我回去了。”
“没有。”顾清溪低声说:“你过来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