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珊是从彭辉的嘴里得知轩运十月份的月考情况及其最近一段时间的精神状态的。
彭辉选报的是理科,分在普通班。
一个周六的下午,彭辉到书店想购买一本数学复习资料。到了书店门口时,不料碰见了朱明东。明东选报的是文科,也在普通班。见面以后,他们就亲热地聊了起来。除了一些关于学习紧张、压力山大的话题外,他们也很自然地回忆起了当时在一个宿舍时美好而欢乐的时光。
彭辉叹了一口气说:“唉,那时候还没有什么压力,整天轻松愉快的,多好呀,现在分了文理科,学校抓得很紧,学生压力很大,都在那独木桥上拼命地挤来挤去——不过,我觉得咱们这些普通班的学生就是凑凑热闹,考大学是没有啥希望的。”
朱明东也叹口气说:“就是压力大,我们学校有好多人几乎是玩命地学,晚上十二点多了,教室宿舍的灯都关了,可还有不少的人在路灯下学。不过下死功夫也是有效果的,我们宿舍有一个同学,一次就买了二十节大号电池,晚上宿舍熄灯了,他就蒙着被子打着手电筒学习。十月份的月考中,他在我们一中的整个文科班中一下子考到了第六名,现在他已经由普通班调到了重点班——嗨,彭辉,你说高轩运,无论是功底还是脑袋瓜儿,那绝对是一流的,在一中他可以说是独占鳌头的。在我们还没有分文理科的时候,记得欧阳老师曾说,如果一中有一个人考上了大学,那这个人就是高轩运。可是,谁也想不到,在十月份的月考中,他的总成绩在文科重点班中排名倒数第三。而排在他后边的两个学生,据说都是县上领导的亲戚,本来是根本进不了重点班的,就是放在普通班也是差等生……”
“哟,轩运是怎么啦?是病啦,还是——哦,莫不是只顾和张珊谈恋爱荒废了学业。”
彭辉惊讶地说。
“谁知道呀!吃饭或者活动时间,我们偶尔见一次面,我看见他总是愁眉苦脸的,似乎有什么心思。他也很少和我们搭话——唉,他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彭辉并没有为轩运的学习情况和精神状态感到丝毫的难过或惋惜,相反,他有些窃喜和兴奋。因为轩运的情况又给他提供了和张珊拉呱的机会——一想起能给张珊献献殷勤,能和张珊在一起说几句悄悄话,他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不已。
彭辉回到二中后,在宿舍里精心打扮了一番——他穿上那件自己最喜欢的咖啡色条绒夹克外套,把脚上的白色回力球鞋擦得干干净净,又用塑料小梳子把头发梳得顺溜顺溜的,然后就双手插在裤兜里,在文科一班的教室跟前踅来踅去。
张珊刚从教室走出来,彭辉就像饿狗看到了一块肥肉一样,迫不及待地窜了过去。
“嗨!张珊!”彭辉喊道。
“咋了?”张珊瞥了彭辉一眼冷冷地说。
“我有话给你说,你过来!”彭辉以命令的口吻说着,转身就往教室南边的报刊栏后边走去。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你鬼鬼祟祟的跟特务接头似的干啥!”张珊站在原地没有动。
彭辉扭过头,一脸严肃地说:“关于轩运的消息,你要是不愿意听就算啦!”
“轩运?咋啦?”张珊的神经一下子就绷紧了。她自言自语着,疾步跟着彭辉向报刊栏后边走去。
“珊珊,我今天……”
“我叫张珊,别谄媚,说人话!”张珊打断他的话,厌烦地说。
“好好好,今天我在书店门口碰见朱明东了,他说轩运……”
彭辉把从朱明东嘴里得到的信息全部告诉了张珊。
张珊感到疑惑,感到惊诧,更感到揪心。她皱着眉头,盯着彭辉,语气严厉地问道:“彭辉,你没有胡说吧!”
“没有!没有没有!我要有半句假话,我就是乌龟王八蛋!”彭辉显得很认真很严肃。
“嗯,我知道了。谢谢!这事再不要对任何人说了!”张珊说完,转身就走。
“哎,珊珊,我想是不是你的诱惑力太强了,把轩运的魂给勾走了——哦,也有可能是别的女孩把轩运的魂勾走了,比如李秋燕……”
“呸!呸呸!你他妈的又满嘴喷粪!”张珊回过头,啐了彭辉几口,扭头就走了。
彭辉尴尬地擦着脸上的唾沫星子,嘟嘟囔囔地说:“哼!真是狗咬吕洞宾……”
张珊走进教室,沉着脸,皱着眉,胡乱整理着课桌上的书籍文具。坐在她后边的独孤若兰有点疑惑地说:“珊珊,你收拾那些干啥?这不马上要上自习了吗——哦,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有啥事吗?”
张珊抬起头看着独孤若兰,竟禁不住眼中噙满了泪水。她声音微颤着说:“若兰,你出来一下!”
很长时间了,她都没有这样郑重地把独孤若兰叫过“若兰”了。她总是把若兰叫“独孤”或者是“布谷”。
若兰跟着张珊走到了报刊栏的后边。
“若兰,咱们到一中去一趟吧!”张珊有点哽咽地对若兰说。
“咋啦?你这是咋啦?到一中去干啥?”若兰不解地问道。
“听说轩运十月份月考考得很差,这一段时间情绪也很不好,不知道他是咋啦,我很揪心,很着急,我想马上去看看他!”张珊擦着眼泪带着哭腔说。
“哦,高轩运是怎么回事?出了什么问题吗?离高考剩下几个月了,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哎……明天吧,明天咱们去看看,现在天快黑了,马上也要上晚自习了,咱们一起出去怎么给老师请假?”
“哎呀,不行,我要马上就去嘛!”张珊有点撒娇似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