昺亲王刘谕刚刚退出战团,回看身后,不过几百人跟随,心中难免一痛。然而惊魂未定之时,又听一声炸响,四面八方涌来的御林军将他们围在中央。
昺亲王看时,只见为首的杜孝卫披头散发,满脸鲜血,可见刚才也是经过了一番惨烈的争斗才好不容易退了出来的。而他手下的御林军,一个个皆衣衫褴褛,有气无力的样子,昺亲王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昺亲王,皇上待你不薄,对令郎更是青眼相加,而我杜孝卫自问平生谨慎,从不与人结怨,对昺亲王更是礼遇有加,今日为何这般害我?”杜孝卫长枪一指,虎虎生风,声色俱厉地喝问着。
昺亲王先是一怔,不是他杜孝卫去请他的吗?怎么他倒恶人先告状起来?继而思索片刻,越来越发现其中的味道,三军混战中,个人的消耗都非常的大,而唯一占到了便宜的便是最后赶到的刘谨,这不得不让人怀疑。
“杜统领何以如此强词夺理,若不是将军派人传话,下官一向不问战事,且父王重病在身,才不顾艰险,以救国爱民为要,挺身而出,却不料遭将军如此讥诮,下官实在不知是谁害了谁?”刘圩忙上前回道。
杜孝卫冷哼一声,喝道:“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少卿抵赖,尔等以为那报信之人能逃得过末将之手?事实胜过雄辩,末将这就带人来到两位面前对质…”
杜孝卫话音刚落,便听见一人拍马赶到,惊慌道:“统领,不好了,那报信之人自杀了…”只见他身后两人飞快地推了个车子上前,里面用竹席盖着一个尸首,全身开始变黑。
“想必昺亲王现在一定不认得此人了吧?”杜孝卫讥笑道,此时证人已死,傻瓜才会开口承认,“不过天日昭昭,昺亲王今日若是不能给个合理的解释,末将就只有得罪了。”
“哼,好大的口气,你知不知道,你这是以下犯上…”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刘圩的话显然没有什么底气。
杜孝卫冷笑一声,道:“不必少卿提醒,末将之罪,自有皇上定夺。然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少卿若是要论法,末将奉陪到底。”
刘圩还要反驳,然感觉父亲刘谕牵了牵他的衣袖,只得忍气吞声,闭上了嘴巴。
此时一直冷眼旁观的石左突然开口道:“这人我倒认识…”
众人听言,皆转头看向石左。然石左依旧不紧不慢地,淡淡道:“此人姓黄名石,自曾祖父,世代为睿亲王的家奴。”然后转向昺亲王,拱手道:“王爷,此人曾在监察御史大人大婚时,跟在睿亲王后面捧过礼物,是以末将还有印象。”
刘谕点点头,这才对杜孝卫道:“杜统领,其中缘由,石将军已经解释得非常明白,你还有何话可说?”
杜孝卫茫然向身边的人望去,却见其中一人犹豫地点了点头,只其中一部分不假,若凭此查找下去,定然能够水落石出。且凭石左的身份,他的话足以说明一切。
滚鞍下面,杜孝卫豁然拜倒在刘谕的车前,大声道:“末将冒犯王爷虎威,罪该万死,请王爷责罚!”神情坦然,给人一种感觉就是,如果事情还回到原来,他杜孝卫还会如此干。
刘谕摇摇头,叹息道:“难道杜统领还不清楚其中的阴谋?若是本王小肚鸡肠,在此重罚了你,这不正落入了他人的圈套,致使亲者痛仇者快?”
杜孝圩恍然道:“难道王爷指的是睿亲王?”仔细回想事情的始末,又捶胸顿足,后悔不已,叹道:“末将愚蠢,害了皇上…”说时向宫门方向磕着头,咚咚作响。
不过很快,杜孝卫便镇定下来,翻身上马,对手下将士道:“众将听令!”
话音刚落,原本散漫的御林军立马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一个个精神抖擞,站得笔直,收起了长枪,垂直放置,等待着统领的命令。
“皇恩浩荡,养兵千日,而今皇上遇难,国家危急,正是我等报效之时!”杜孝卫举起长枪,道:“上马!”
哗啦一声,不错,就只有一个声音,在场足有上万人,竟然连呼吸都丝毫不差,仿佛一个人一般。
“杀叛贼,救皇上,众将当不惜身死,以全忠义!”杜孝卫正准备大手一挥,却被石左突然喊住。
石左中气十足,且这句话是带着内力喊出来的,全场的人都耳朵一震,愣了片刻,就是杜孝卫也不得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王爷有话要说!”石左淡淡道。
刘谕趁着这个安静的空隙,开口道:“杜统领,你这是意欲何为?仅凭尔等,能抵挡得住睿亲王的骑兵?全了尔等忠义之名,却又有谁能救得了皇上?”
杜孝卫被刘谕刺到痛处,胸中提起的一口气,又被放走了,低头叹息一声,并不回答。但他的表情告诉了所有人,他杜孝卫早已知道这个后果,只是不敢说出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