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9-22
“微臣扬州安平县县令薛繁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如今的薛繁已经三十而立,二十年的寒窗苦读,只为了一朝金榜题名,鱼跃龙门。
可天意弄人,上次科举,本已万事俱备,可偏偏降下西风,烧得自己遍体鳞伤。傍上石左,以为可以接上刘谕,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攀上枝头变凤凰了,谁知容易冰消,刘谕转身便被拉下马来。
还好保住了县令之位,觅得机会连上宁王,这一等就是一年多。
薛繁知道自己小小的一个县令在宁王眼里,不过芝麻大小的官职,并没有什么用途。所以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时刻地关注着京城的动作,期待一语惊人,一飞冲天。
是的,就在今天,一切的成败就在今天。
“抬起头来!”恭顺帝淡淡道。
薛繁激动地欠了欠身子,抬起肥厚的脑袋。自从当了安平县的县令,较之以前发福了许多,也白了,脸上更是精心修饰了一番,两只眉毛细又长,根根斜立,不杂不乱,小小的一对眼睛,加上才露尖尖角的几根胡须,犹如凌烟阁的图画一般精致。
看得出,薛繁是一个极会享受生活的人。
薛繁是第一次目睹天颜,然而本就身材弱小的恭顺帝,穿着一件大号的龙袍,手脚包容其间,而宽大的帽子前面的吊坠,更是将恭顺帝的整个脸都遮住了。
还剩下了什么?令薛繁失望的是,除了衣服与帽子,他什么也看不见。
帽子下面突然传来声音:“你就是薛繁?”
“正是微臣!”薛繁慌忙低下头去,心内惶恐,刚才看得太入神了,差点忘记对方是高高在上的皇上,是整个大明的主宰者。
“说吧!”恭顺帝不喜欢薛繁这个人,或者说这类人,一双眼珠子,总是在眼眶内滴溜溜乱转,好像随时都在想怎么算计谁。
薛繁一怔,还没反应过来,第一次面圣,没什么经验,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先说什么,后说什么,怎么开头,怎么结尾,就像写文章一样,总该有个套路什么的吧。可是仓促上朝,薛繁也不知道找谁问,是以抬头眼巴巴地看着宁王。
宁王道:“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薛繁这才正正经经地磕头道:“微臣遵旨!”
恭顺帝见此,真恨不得跑下去抽他薛繁两个耳光。一个个的京官,好歹天天在宁王眼皮子底下,温顺一点无可厚非。但你一个天高地远的小小安平县县令,看宁王的脸色行事,也学得跟小绵羊似的,这让我这个做皇帝的情何以堪?
“看来,世人皆知有宁王,而不知有皇帝了!”恭顺帝也替自己感到悲哀,暗道,“有宁王在的一天,也就没有朕安宁的一日,现在若是李彦再被赶出朝廷,还有谁能真正与之对抗?”
想起小顺子与家丁的事情,恭顺帝这才发现,他并没有多少的真凭实据,不过是听了小德子的话,一时意气所做出来的事情。最后才迫不得已,选择与宁王合作。
“小德子也是宁王安排到朕身边的!”恭顺帝颓然低下头去,懊恼非常,因为此时终于明白,原来所有的事发生后,都只是对宁王有利。而恭顺帝不过一个傀儡一样,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就在恭顺帝自怨自艾之时,薛繁已经将要讲的话讲完了,可是他发现皇上一直低着头,没有半点动静,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又仔细回忆一遍,并没有什么不合理之处。这些话都是他深思熟虑过的,可以讲的。
就连当事人李彦也觉得薛繁的话丝丝入扣无懈可击,一时还真找不出任何的错处。宁王更是十分满意,没想到自己底下还有这么好的一个人才,刚开始的时候确实轻视他了。两人也是奇怪,为什么恭顺帝只字不吭,他到底在想什么?
“呃,就这些吗?”恭顺帝眼见场面静下来了,而下面各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精彩,便知道自己错过了一段好戏,于是大手一挥,道:“再讲一遍给朕听听——”
这下,所有人都怔住了,今天的恭顺帝是怎么回事?
不过,他是皇上,是至高权力的象征,他既然要求下来,谁也不敢说个不字。是以当薛繁疑惑地看向宁王时,宁王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是,微臣遵旨!”薛繁口内答应,心里却暗暗怀疑,难道真的有什么地方有漏洞,被恭顺帝看出来了,原本自信满满的话,反倒迟迟不敢说出来了。
“皇上,微臣安平县县令薛繁,前年九月,微臣惭愧,敝县发生一件杀人案件。微臣当即派人调查,功夫不负苦心人,经过三个月的明察暗访,终于锁定嫌疑人犯。只是人犯案发之后,便般离安平县,落户于临州的贵阳县。微臣因此派人报知扬州刺史高宠,然而一等月旬,没有半点消息——”
薛繁再次耐心地讲解着。
恭顺帝手拍龙椅,冷哼一声,不耐烦地说道:“说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