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棠脱了鞋上床,躺在了唯一的枕头上,笑着说:“以前我们几个同学一起出去野营也这样睡过,你不用太介意。”
陈淮阳略显僵硬地应了一句,“几个同学……都是女的?”
“男女都有啊。”孟棠想起好友姚瑶还在那次还把鞋子弄没了一只,大家在深山老林中帮她找鞋的情景到现在还会觉得很好笑。
陈淮阳的脸色已经难看得不能再难看了,可偏偏她还像是在想美好回忆似的,让他恼火。
他好半天没说话,孟棠意识到自己话又多了,和他提什么以前的事。他大概也不感兴趣吧?
而她一回头就看到陈淮阳侧着身子躺在了地上。
孟棠愣了好一会,然后坐了起来,“你躺在地上做什么?”
“你睡床我睡地。刚才只是开玩笑,我没有和女人同睡一起的经历,也不习惯。”
“……”孟棠一时之间不知该接什么好,这个男人真是别扭又骄傲。既然他喜欢睡地上那就由他睡好了。
时间还没过五分钟,孟棠率先打破了沉默,小声道:“其实我也只有一次。因为那次我们迷路了,被困在深山里,周围怕有野兽出没,所以大家睡在一起比较安全。”
陈淮阳没有说话,只是脸上紧绷的线条已经缓和了下来,唇角勾起一个阳光的弧度。
过一会孟棠又坐了起来,把枕头放在大床的中间,然后趴到床边低头看他,“我用个枕头挡在我们中间,你也上来睡吧。今天天气这么凉,而且这怎么说是也是你的床。”
陈淮阳也坐了起来,有些好笑地看着那个枕头,“我要真想对你做什么,别说一个枕头,就是十个枕头叠在一起也没用。”
“……”
他忽然伸手揉了揉孟棠的头发,眼角眉梢间都是阳光般的暖意,“好好睡吧,别担心我,在部队里参加特训时比这艰苦百倍的环境我都试过了,一个大男人没这么娇气。”
孟棠以前有个同班十多年的男生,从小学到大学,每次跟她打招呼的方式都是踢她椅子或是揪她头发,吊儿郎当的,她的耐心全在他身上消磨光了,所以她尤其反感别人碰她头发。
现在陈淮阳也碰了她的头发,可她却一点也生不起气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她在陈淮阳身上已经开了太多先例,这是沦陷的前奏,不是个好现象。
后来陈淮阳就真的睡在了地上,孟棠对他有些鸠占鹊巢的于心不忍,也有些对这桩契约婚姻的愧疚。
直至入夜,窗外的大雨从没停过,房顶上一直都有被倾盆大雨捶打的声音,窗檐上也滴滴答答地响着。室内的钟摆有规律的摆动着,循环不息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很平和。
“你并不喜欢我,甚至不了解我。为什么还要嫁给我?”
陈淮阳在黑暗中看向大床的方向,平静地问出了这句话。晚上在客厅里发生的一幕他看得很清楚,父亲追问时她明显有些避重就轻,还有那些让他不能理解的破绽。
孟棠微怔,他怎么发现自己没睡着?不管了,装睡到底。
陈淮阳知道她在装睡,也不点破,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呢喃道:“虽然我们现在还只是假结婚,但我会给你一切婚姻里该有的坦诚和信任,希望你也一样。”
孟棠在听到这句话后眼眶有些湿润了,她曾经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呢?如果陈清远让她嫁给他侄子,只是单纯的为了让老爷子开心,那该多好?
可想嫁给陈淮阳的女孩不计其数,他何苦大费周章地找上她?必定还有其他事要交给她做,用这么隐蔽的方式,怎么可能是好事?
一想到注定要在某一天伤害陈淮阳,孟棠就觉得很愧疚,她必须和陈清远谈清楚,报恩有很多种方式不是吗?
趁她和陈淮阳两个人还没结婚,趁事情还没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现在抽身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