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的香港新界大部分地区都是荒滩,尤其是和深圳毗邻的沙田地区。此时的城门河流域附近除了七十年代开始规划的沙田市区,附近就只有镶嵌在荒滩河流中的几个小渔村了。
两人在村口的河里大致清洗了身上的泥污,拖着湿漉漉的身子一起进了村。一夜的逃亡使得两人早已疲惫不堪,尤其是巫鹏,左肩、额头和尾椎骨的伤势发作得很肆无忌惮,痛得他每走一步都冷汗淋漓。
秋堤好像有些着凉了,一路打着喷嚏,小脸发青,小手也冰凉。
巫鹏知道自己必须找到一个歇脚的地方了,一是要取暖,并且弄些热乎的吃的,好好休息一番;二来谁知道这里的村民会不会对偷渡者友善,他们必须在村民们起床劳作之前在村里找到一些补给品。
村里阡陌交通,鸡鸣狗吠,一派田园风情,恬静而安详。两个不速之客凑着脑袋一阵低声耳语后迅速分开,踏上了偷鸡摸狗的征程。
十分钟后,巫鹏蹑手蹑脚的身影出现在渔村后山的路口。此时他背上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手里拿着半口破铁锅,小心翼翼藏在路边草丛里向村里张望。就在他暗暗焦躁时,就听一阵咕咕叫的声音迅速接近,不一会儿就见秋堤甩着马尾,怀里抱着只芦花大母鸡,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巫鹏顿时瞪大了眼睛:“靠,搞毛线啊!”
他急忙迎了上去,哭笑不得地道:“我让你随便找点吃的,比如菜园子的菜啊屋檐下挂的鱼干啊之类的,你抱个鸡来干嘛?”
秋堤眨巴着大眼睛解释道:“我去摘菜,它、它就叫!我赶它走,它还叫,我、我就把它给抓了……”
“呃……”巫鹏张了张嘴,看着头发上还插着根鸡毛的秋堤,伸手为她摘了下来,最终叹了口气:“我觉得这只鸡只是想跟你打个招呼,要不咱们放了它?它应该不会出卖你……”
秋堤睁大了眼睛,一副想笑,却又不好意思的表情,小脸潮红,脚不安踢动着。
巫鹏哈哈一笑:“还好我摸到了一个没人的家里。”他拍了拍背着的包裹:“走吧,咱们要的东西里面全有。
秋堤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沮丧地“哦”了一声,垂头丧气地放了鸡。老母鸡傲娇的扭扭脖子,咯咯叫着昂头回村了……
两个小偷沿山路悄摸上山,在半山腰一个废弃的山神庙处,巫鹏勘察一番对秋堤笑道:“就这儿吧!”
庙后面有一缕山泉,还算清澈。两人分工,巫鹏洗锅,秋堤去找干柴,然后两人在破庙里集合。
很快,一堆火生了起来,烂砖头和石块搭成的简易灶台上,半口破锅煮着泉水。秋堤一副“好神奇”的表情看着巫鹏从包裹里拿出一把小葱,四片干姜,切成片的腊肉,一把青盐,半根白萝卜,两块饼子,居然还有两双筷子、一把铁勺和两只瓷碗。
秋堤的小脑袋已经探过来看瘪瘪的包袱里还有什么神奇物品了。
巫鹏被她可爱的样子逗笑了,恶作剧般把包袱猛地抖开,横在两人之前。
“当当当当!”巫鹏从上面探出头来,“还有一条床单和一枚帅哥,意不意外?”
秋堤慢慢睁大了眼睛,看了巫鹏半天才道:“哦……”
巫鹏的笑容顿时僵住,叹了口气道:“你把身上的湿衣服在火边烤烤,我去洗菜。”
“嗯!”秋堤用力点头。
巫鹏抱着菜向外走去,到门口突然回头道:“放心,我不会偷看。”
正目送他的秋堤一愣,立刻慌乱地躲开眼神,垂下头去。扳回一城的巫鹏得意一笑,走出门去。
半个小时后,两人合力做成的一锅腊肉炖萝卜沸腾出炉,红白相间,色泽明艳,汤汁浓白,香气四溢。
巫鹏盛了两碗,又递给秋堤一块饼子道:“吃。”
“嗯。”秋堤手忙脚乱地接过,想了想,把饼子掰开一半又递了回来:“大哥,你吃一个半。”
巫鹏笑了笑:“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
秋堤眼睛转了转,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垂下脑袋,脸又红了。
两人都是又饿又累又冷,半锅热喷喷的腊肉萝卜汤下肚,吃得淋漓尽致,满头热汗。
吃完饭,秋堤自觉要收拾锅碗,被巫鹏阻止:“又不是要在这儿过日子,收拾它做什么?”
秋堤脸又红了,低下了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