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含章很没出息的扒在门缝边,确信他已经走远了,不由悄悄的舒了口气,往正房走去。
“娘子,这花瓶好漂亮!”
宝珠早听到了大门口的动静,却很有眼色的没有现身。直到此刻,才好整以暇的过来,伸手接过了她怀里的花瓶,旋即赞叹了一声。
“是很漂亮。”
许含章笑了笑,“帮我接点水来,我想把梅花养在这瓶子里。”
“是凌家郎君给娘子摘的吗?”
宝珠明知故问。
“嗯。”
许含章镇定自若的颔首,努力不去看宝珠那欣慰得过了头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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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影横斜,暗香浮动。
原本就鲜艳欲滴的梅花在清水的滋养下,似乎连香气都浓上了几分。
不,只是清水,是起不了这样的作用的。
许含章伸指摩挲着几近透明的薄瓷。
是有了人的骨灰做养分,才将它浸润得更加娇艳。
“你在吗,采玉?”
她轻叩着瓶身,喃喃道。
而另一头的凌准,在天擦黑前终于赶回了营房。
尽管错过了晚饭,他却丝毫不觉得饿,仍是一副满面春风,欢天喜地的神情,让路过的府兵看傻了眼,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曾校尉府上的饭,真有那么好吃吗?
“凌团正,张参军和魏主簿已在屋中等候你多时了。”
府兵按下心里的纳闷不表,憨笑着向他打了个招呼,顺手指了指烛火通明的屋子。
“谢了。”
凌准心情极佳的跟他闲聊了一会儿,接着掀起棉帘,踏上了门槛。
“不知两位叔伯特意来此,是有什么要事?”
他对着二人恭谨的行了一礼,端正的跪坐于茵席之上,等着对方发话。
“你今日去曾校尉府上赴宴,有没有遇着什么怪事?”
肤色棕黑,身材壮硕的是张参军,他摸着大而扁塌的鼻子,犹豫了片刻,问道。
“这算是哪门子怪事?非要说的话,就是男人都懂的那点事。比如有没有小娘子给你鸿雁传书,丝帕传情,约你去哪个旮旯角落谈心的?”
魏主簿的皮肤很是白净,一张俊秀的面孔经过了岁月的洗礼,非但没有半点衰败之色,反而平添几分成熟儒雅的味道。
“有个管事婆子在我面前瞎说了几句,我懒得听,就拿刀喝退了她。”
这两人都是二叔信得过的至交。
在他们面前,凌准没有隐瞒的必要,便将事情和盘托出。
“真没想到啊,没想到。”
“后生可畏。”
二人啧啧有声的感慨了一通,然后详尽的解释道:“那厮是个玩仙人跳的老手,惯爱找些俏丫鬟来假扮自家庶女,把上门做客的愣头青引入局中,借题发挥。手段虽很低劣,却极为有效,不知把多少人给吃得死死的,只能为他所用。还好你定力不错,没有上当。”
“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团正,也至于让他这般费心?”
凌准仍是不解。
曾校尉若真想干出点什么,就该对等级更高的将官们下手,何苦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精力?
“就算芝麻再小,也是能塞牙缝的。所以,贤侄你千万别妄自菲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