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树下,秋雾朦胧。焦妈妈陪着红袖,远远跟在凌霄和韵姐儿身后,不由想起燕玲的嘱托:“夫人是见过世面的,后面还有位黄家小姐,断不会为难庶女,你只管陪二小姐跟着夫人。二爷是重情意的人,在一天,就有夫人的一天。有夫人的一天,就有我们母女一天。你可别犯糊涂,站错了队,引火烧身。”略作盘算,试探着问红袖:“二爷今天怎么没跟夫人一起走。”
红袖想起容辉是被凌霄拿早点挤走的,一阵头疼,随口应承:“二爷事忙,请了安,还赶着去外院呢!”
“是为开山收徒弟的事吧!”焦妈妈试探着问:“那二小姐长大了,岂不是要搬下山去?”两人有一句没一句,闲聊起来。
凌霄牵着韵姐儿刚到“紫薇阁”外,容雪亲自迎出,随口解释:“我二哥吃完饭,就和大哥就去外院了。大嫂事忙,刚走。爹爹也散步去了”她束了双螺髻,穿了套青丝襦裙,拉着凌霄就往院子里走。
凌霄知她好心,从善如流。问候声中,跟入正屋西梢间,见李母歪在大炕上教容露读书,“性相近,习相远……”正是《三字经》,连忙上前行礼:“母亲安好!”低眉顺眼,恭恭敬敬。
韵姐儿跟着问候:“祖母好,四姑姑好!”凑到炕边就往上爬。
李母见是两人,放下书伸手相请:“快坐下!”上下打量,看见凌霄肌肤光润,嘴唇油亮,微笑询问:“老二说你不舒服,没有没特别的不适?”伸手拉了韵姐儿一把,把她搂进了怀里。
凌霄暗松口气:“还好那个家伙没乱说话。”眉梢微蹙,低下头说:“是我的‘小日子’来了……”期期艾艾,羞羞答答。
“那就好,那就好!”李母如释重负,拉着凌霄的手,喜笑颜开:“男人碰到这种事,都是糊涂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花园里有几头奶羊,还是你姐姐那会让养的。她会享福,你也别拘着。以后让厨房每天给你热盅羊奶。我还要教两个丫头认字,你回去养着吧!”又吩咐容露:“和你嫂子再见。”
容露穿了件红丝小袄,抬起头奶声奶气地说:“二嫂再见。”韵姐儿见了,跟着喊“母亲再见”。
容雪随口招呼:“我去二嫂那里坐坐!”拉上凌霄就往外走。出了院门才问:“你和我二哥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晚秋雾里,林荫道上,凌霄一阵唏嘘,讪讪解释:“你哥也不容易,为了人家那点好处,算是绞尽了脑汁……”
“绞尽脑汁?”容雪听出她话里醋意,睁大眼问:“我二哥让梅钗她们拜你姐姐为师,尊你为师叔,不也是为了你好吗?不然这内院全是她们的人,连我大嫂都得让着她们,你以为你刚来就能指使得了她们。放眼山上,也就我二哥使唤得动她们。”
“那你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凌霄冷冷一笑,实话实说:“论了辈分,就有体统。咱们这帮人,就不再是敛财圈地的草头王。大礼一成,就算超凡入圣,能与地仙并列。我是凡俗间娶的正妻,他位列仙班,不正好再结个道侣吗?”
“原来还有这层猫腻!”容雪恍然大悟,可一想不对,顺着话问:“那你是她们的师叔,就是先入了山门。她晚你入门,还能大过你去?她娘家再强势,还能强过这亘古不变的规矩?我见我二哥还是向着你的……”
“他向着的,是她的潇璇……”凌霄漫不经心,淡淡地说:“我们,不过是他手中的木偶。也该那黄家小姐不长眼,居然自己往他手里撞。这种连环计,也亏他想得出来,我是自愧不如的……”说话间走进正院后门,见绿衣和蓝绸裣衽行礼,喊“大姑娘好”,伸手请起:“去烫两盅橙汁。”珠环翠绕之间,请容雪直进西梢间说话。
山上烧了地垄火炕,炕上铺了艾草大垫。人坐上去,暖而不燥,热而不烫。容雪更不客气,蹬下鞋坐到炕上几边,放直了腿伸了个懒腰,顺势靠上引枕,懒洋洋地说:“我们什么时候去逛逛黑市?”
凌霄忍俊不禁:“现在有什么买不到的,还逛黑市?”说话间珠帘荡漾,见绿衣用粉彩瓷盏端了橙汁进来,亲自端给容雪一杯,自己端杯先尝,待她下去,接着说:“用一套五百万两黄金鼎炉炼丹的人,还去逛黑市?”
“我哥连这都告诉你了……”容雪与有荣焉,嘻嘻地笑:“可没有丹方,我总不能自己试吧。炉鼎好买,丹方可是经过多少人千锤百炼得来的,哪那么好弄。去黑市,也只能碰碰运气。”
“你还是先把炉鼎布置好再说吧!”凌霄端起瓷盅轻啜,郑重商量:“炼丹是夺天地造化,聚日月精华的大道,一旦选定了地方,光是调试火候‘祭鼎’,就不知要费多少药材。你可别隔三差五地挪地方,糟蹋东西。”
“二哥也这么说,让我来找你商量。”容雪顺着话说:“这灵丹,讲地就是个纯字。所以我想过了,就把丹房布置在这正院湖中。以火柱为基,辟一小片芥子空间。”
凌霄觉得有道理,又提醒她:“你可要考虑好了,到时候这院里住的,可不止我一个人。”
“放心吧!”容雪嘻嘻地笑:“二哥说了,在大院东南,花十万两黄金起一座“纤巧院”,开春就动工,根本不让那位黄家小姐进正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