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格抱起乌兰,慢慢走到窗口站住了,他把脸靠近她的脸,他们一起看着窗外。
乌兰微弱地说:“虽然漆黑,可外面有多么新鲜的空气啊……我好像又闻到了格桑花的味道……”
“格桑花?”林格愣了。
“是啊,格桑花,我看见格桑花了……”乌兰不停地念叨着,“格桑花,那不是吗?我看见了……闻到了……格桑花……格花……”
她慢慢在林格的怀中垂下了头。
“乌兰!”
林格看着怀中的乌兰,呜咽着,抽泣着,她的脸和手僵住,一动不动。
长发从林格臂弯上垂下,在微风中飘动,林格把满是泪水的脸贴近她,看着窗外一遍遍轻声呼叫着她的名字。
“哦……乌兰!乌兰!我的乌兰啊!”
他望着漆黑的夜,好像透过夜色看见她昔日的身姿和笑貌。
她走了,骑着一匹骏马向草原狂奔而去,越跑越远。
他仿佛看见自己也随她而去,马不停蹄,一路狂奔……“城堡”到了,马屁停住脚步,乌兰勒住马,迫不及待的跳下来,一下子抱住他,林格在她的脖子亲了一口,她咯咯的笑着,笑声清脆,在草原飘荡……
“天哪,我真的失去她了!”
他抱着她抑制不住悲伤的浪潮大声痛哭,久久地站在窗前一动不动。
乌兰终于可以回到大草原了。
从医院回到大草原之前,林格被墨丹劝阻才没有再闹事。
“林格,就让乌兰安息吧,别再为过去伤心了。”
淳朴的林格也知道,人死不能复生,即使闹个天翻地覆,把肖之清揍个鼻青脸肿又能怎样?再闹乌兰也不会回到他的身边。但是,林格找到了简去辛,他对医院提出了条件,要求作为乌兰生前信任的医生和朋友,墨丹要去参加她的葬礼。
“你提出的条件我答应!”
在林格的再三要求下,简副院长处于愧疚批准了他的请求,还让墨丹带去了一笔丧葬费,让她和当地的村民一起,为乌兰悼念三天三夜。
至于肖之清的问题第一次引起了医院上下的议论。也许是那天会议的作用,也许是良心的发现,最近医院里的气氛不同于往常,除了肖之清对待患者的手术变得谨慎外,其他科室的气氛也在悄然变化。
乌兰走了,影响还在。这是简去辛感到头疼的事。他甚至听到了病人的议论,通过这次未处理事件,他感到未来的日子并不好过。
墨丹带着医院的态度来到了大草原。
出殡那天,全村老少都按习俗来到了赫克家。当天边出现鱼白肚时,乌兰的亲友就开始了遗体告别仪式。墨丹怀着悲痛目睹了草原的天葬风俗。
按照风俗,天葬时应该由死者的后代背起她的尸体,后面由一个与往生者同龄的人一手拿扫帚,一手拿方篓,把垫尸的土坯等扫掉,连同垫尸的土坯、垫子等放在方篓里,紧跟背尸人的后面。
乌兰没有后人,背她的是舞蹈团一个最年轻的舞蹈演员,小央金。十五岁的央金带领着每人手里拿香的送行队伍,一边行,一边祈祷,把乌兰背到了院外,又虔诚地把她交给了运尸队。
林格的父亲病了,赫克经不起即将进行的婚礼变成葬礼的打击,得知噩耗的那一刻就倒下了,直到葬礼时还昏睡不醒。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就差一个月就要举行的婚礼取消了,再也见不到一手抚养大的宝贝乌兰,儿子整天以泪洗面……
墨丹为赫克治病,守了他两天,直到他肯吃东西才放心地来参加葬礼。
这时,林格用糌粑在门口画了一条线,把方篓里的东西扔到外面,运尸队义无反顾地向天葬场行进。
没有阳光,阴沉的天在葬礼刚刚进行便下起了淅沥沥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