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至少还有钱。
赵德升盯着自己右脚,也轻叹一声。
“那一片——”有人伸手一指,众人望去,道:“那儿还有光!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粮仓!”赵德升沉声道。
“怎会到现在都无事!”
“有没有事可说不准,大半粮食都在地下呢。”赵德升道:“不过你们小子在南道挖的泥巴被我制成了防洪袋,一半堆在城门,剩下的一半全被官兵堆那儿去了,总会管些用处的,他娘的,那帮人总算聪明一回!”
“我们挖的泥?南道的?您制成了防洪袋?”
“谢谢你们自己吧!嘁,一个个只有找金子的时候干活最卖力——瞧南道这水流的,啧啧啧!”一伙人趴在城墙上往下探头,被官兵拉了回来。
“这一次,观世音娘娘真的显灵了。”
什么观世音显灵!庙里的香都是他命人“特制”过的!赵德升神色复杂,心说,这是明明是人定胜天!
玉京。
“荆江大水直接冲入荆州城中、城内宛若养鱼池……”齐邦媛一面读着自己兄长写来的“家书”,一面皱紧了眉头。
“皇帝令萧吟行做了钦差大臣……什么?区区死伤千计人数的一个水患,何至于此?”
千人……也不是小数字了啊。长御打着团扇默默心想,出声提醒:“娘娘忧心,可要仔细额头和白发。”
“而户部和工部推举了……”齐邦媛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将书信猛得撒了出去,道:“派人去东宫!太子今日怎么还不来栖凤殿请安?”
长御跪地:“娘娘息怒啊!身子要紧!太子殿下前些日子不是风寒了么,御医说是要避风静养——”
“一个男人,哪儿就这么娇气!把人给本宫叫来!”
嵇铭煊三个字就像三只苍蝇一样围着齐邦媛转,惹得她心烦意乱,疼得她额上青筋直跳。齐邦媛一手扣着玉如意手柄上的牡丹,一手揉着额上穴位。
户部勒紧腰带拨款赈灾、工部拎着脑袋赴荆修堤城——可户部和工部里面都是严慎微的走狗!既然是严家的狗办事不利,怎么又让嵇铭煊去荆州城?难不成就因为——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来了——”“给本宫下去,本宫要和太子单独谈谈。”
周围的宫娥都转瞬就散没了。徒留单薄人影站在殿中央,一言不发地撩了裙摆跪在地上:“见过母后——”
齐邦媛抄起座位旁的玉如意就砸去。
“不中用——”
玉如意砸在了嵇铭煜肩膀上,擦着耳朵翻滚到他身后。嵇铭煜神色不变,好像刚刚玉如意撞的不是他一样。
嵇铭煜垂眼不发一语。这副模样入了齐邦媛的眼,立刻令她火冒三丈起来:“你是太子!你舅舅都到极宸殿去举荐你了,怎么陛下还是让三皇子去了!”
齐邦媛耳垂牵挂的南珠抖如筛糠,几乎要砸到她脸上去。
“是不是因为你生病的事儿,曾云程告诉了陛下?”齐邦媛闭着眼沉声道:“非要在这个时间……你非要在这个时候病——外面烈日炎炎,你竟然也能染上风寒?”
她嗓音陡然一高:“你就这么娇弱?宫里太凉快了?那就不要用冰祛暑啊!”
嵇铭煜低声道:“母后莫气坏了身子……”“你知不知道皇帝最不喜体弱之辈——本宫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一个多病的儿子!”齐邦媛猛然睁眼转头:“不想我生气,那就不要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