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手之劳,这是医者该做的事情。”对于这对夫妻,我印象颇深。本来只是以为萍水相逢而已,收不收报酬真无所谓,可今天他们登门拜访来道谢确实在我意料之外。
那女人生前想必是极美的,也许是那晚上隐忍的样子让我慢慢改变了对鬼的看法。
怕吗?有时候自然是怕的,一想到大半夜坐在空无一人的堂前,只听着无音铃的响动,昏昏欲睡之际那些面目狰狞,带着冷气的鬼坐在我面前。
惊吓多了,也就成了习惯。
那个老头子说对了一点,有一个好的鬼医必然是能受到阴阳两界的敬仰的。
姥爷当初不愿让我学这些东西,我想无非是医书之后写的那句话。
祸及子孙,福薄不禄。
稍稍有些差池,断子绝孙都是轻的。毕竟鬼魂这些东西,本就不在正常的思索范围之内。至于福禄,并不是说多么多么有钱,确实那些鬼给我带来的好处不是一点半点,随便拿出去一样便能引起轩然大波,可我不能。
凡是得到了,那定然有我失去的东西。
她微微一笑,对着男人努了努下巴。男人看着她的眼神,把手里面紧握的钥匙拿了出来。
“我两个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家里面老人死的早,前段时间刚置办下来的房子留着也可惜了。”那把钥匙上面还沾着血迹,捧在他的手里面。我看着他的笑容,心里面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其实,不用的。”我摇了摇头,房子什么于我没多少关系。
二楼的地方虽然不算大,但我住着很舒心。再说了,我也不愿意用这种方式来赚取利益。
男人执拗的把冰凉的东西塞进我手里,恭敬的给我鞠了一躬。
“我们马上就要去轮回了,有些后事不处理就真的没办法说出口了。”男人抿了抿唇,微微叹了口气,“再次,感谢你党医生。”
医生,念起来这个词汇总感觉有很沉重的负担。它并不是说说而已,舞者都还有台下的十年功,我们这拿命说话的人背后的苦有多少,谁又了解过?
他们没有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也不让我回绝,一家三口就穿门而出。
我拉开铁门的时候,门外的风有些凛冽,我拽着衣服有些落寞,重新关上了门。
并不是每天都会忙得不可开交,也许是今天下了雨的缘故,这一片需要医治的鬼魂早在以前就处理过了,还有好些比较严重的,不知道都去了哪里。
隐隐的,我觉得鬼医之间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
凌晨那个曾经一直纠缠着我的梦境又来了,我梦见蓝珊穿着那带着血的裙子朝我笑,她对我说:“党参,我回来了。”
“党参,你知不知道苏婉婉在美国的通讯方式啊喂。”一如既往我坐在后桌,正翻着手里面要复习的东西,前排那个打着耳钉听说家里全是混混的小伙子转过头来问我。
我摇了摇头,她走的时候只是跟我匆匆的一别,我也没有想那么多。
本来相遇的就有些意外,这样的结局也算是理所当然。
他有些怀疑的看着我:“不能吧,她不是跟你同居了好长时间了吗?怎么,她感觉怎么样?”
我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
我合了书一本正经:“我说真的,我跟她只是朋友关系。”
他撇了撇嘴,丢下一句真无趣。
我跟苏婉婉,终究不是一路人。我生来就是躲在黑暗角落,不像她再怎么狼狈都能收拾好再次出发。
我接到唐佑佳的电话时,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她在那头委屈巴巴的跟我说道:“哪个,你现在有没有空?”
“怎么了吗?”我抱着怀里面的书本,首先想到的就是她奶奶又出了事情。
唐佑佳一阵沉默,似乎是在犹豫一般:“那个……谢谢你啊。”
我没有说话,确实我能从受害人这个爬上救助者,这个反转连我都想象不到。
本来我坐在警车上,满脑子的怨恨,恨不能把着小毛贼抓过来一顿暴打。可再次看见她的时候,总感觉那双眼睛格外的纯真。
都是有苦衷的,怎么都是过日子,能帮一把是一把。
“要是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唐佑佳说出这话,像是在心里面翻来覆去才斟酌开口的。
我嗯了一声,把话提在了前面:“你记得还我钱。”
她瞬间默然,不一会儿就听见了电话挂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