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既然答应了丈夫要好好善待这个连名字都不能问的孩子,自然就不会阳奉阴违。更何况,她自己也对这个孩子有着一种无法言说的亲切感,每次看到这个孩子的脸,她就忍不住对这个孩子好一点,再好一点……
因此把孩子抱回家后,她就立刻让周妈妈帮这个孩子洗澡,而她则带着两个贴身丫鬟亲自去帮这孩子布置房间。
说来也怪,她刚起意要为这孩子布置房间,她的脑子里就自动自发的对这间房的摆设有了概念。
就彷佛如有神助一般,等到孩子被周妈妈拾掇的白嫩秀净后,秦臻也带着丫鬟们把房间给布置的妥妥当当了。
带着几分献宝的心理,秦臻不顾周妈妈和丫鬟们的反对把小家伙抱了起来,带着他来到刚布置好的卧房门口,笑颜如花地对他说:“宝宝自己进去瞧瞧好不好?看满不满意?”
小家伙晶亮的眸子里泛起雾气,他眨巴了两下眼睛,从秦臻怀里挣脱下来,迈着小短腿推开门走了进去。
午夜梦回,总是会情不自禁想起这间房的小家伙神情怔然的望着这房间里熟悉的一切,不知不觉的就掉起了金豆豆。
由于他是背对着秦臻的缘故,秦臻起先并没有发现小家伙在流泪,直到她不经意间瞄到脚下地毯上陡然晕染开的湿痕,才心里一咯噔的握住小男孩瘦弱的肩膀把他的身体转了过来——“宝宝……你怎么哭啦?”秦臻慌不迭地蹲下身抽出手绢去给他擦眼泪。
小家伙瘪了瘪嘴,没有任何征兆地扑进秦臻的怀里,把秦臻撞得身体后仰,险些就这样摔倒在地!周妈妈和两个丫鬟急急忙忙扑过来扶——两三双手齐齐上阵才遏制住了秦臻继续往后栽的趋势。
好不容易被周妈妈她们手忙脚乱扶坐到椅子上的秦臻还没来得及后怕,全身心的感官都已经被那不停滚入她衣领内的热烫泪水给吸引住了。
被这样一个稚子紧紧环抱着脖颈无声哭泣的秦臻一时间有些无措,只能笨拙的拍着小家伙的后背,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让他不再哭泣。
事实上这样的方法也确实有效,随着秦臻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抚,小家伙不住轻颤的小肩膀明显变得平缓下来,秦臻僵直着背脊,动都不敢动地用眼神示意周妈妈看看现在怎么样。周妈妈蹑手蹑脚地凑到秦臻背后瞄一眼,无声的告诉秦臻说孩子睡了。
秦臻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抱着孩子来到刚刚才铺好的床铺前把他放了上去,又轻手轻脚地给他盖上了被子。
“让他好好的睡一觉吧,谁都别打扰他,”秦臻以一种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怜爱目光凝望着小男孩憔悴疲惫的小脸,“等他醒来后,记得以最快的速度通知我过来。”
周妈妈虽然不清楚眼前这位小少爷和自家夫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但见夫人如此郑重其事的模样,还是毕恭毕敬的应下来,表示她一定会着人精心侍候好小少爷。
秦臻对周妈妈那是百分百的信任,得了她的肯定答复后,当即撂开了手,在两个丫鬟亦步亦趋的陪侍下,回去享用家里大厨精心炮制的午膳。
要知道打从诊出身孕以来,她还不曾像今天这么饿过呢。
秦臻用膳用到一半的时候,临时有事被人从府门口叫走的齐修远步履匆匆的走了进来。秦臻朝着他扬了扬勺子刚想说一句“回来啦”,齐修远已经边解着披风上的绳结边问秦臻孩子怎么样了。
秦臻纤细的柳眉登时就挑起来了,这态度可有些不对头啊,哪有回家不关心自己怀孕的妻子反倒先过问别人家的孩子的?
早已习惯被丈夫时刻放在首位的秦臻心里本能的就有些不舒坦。
如果是以前的齐修远肯定能在第一时间内就发现妻子的不对劲,不过这一回可和往日不同——他心心念念早就盼望着能够再见一面的儿子终于冲破时空的阻隔来到他面前(还随时都可能离去),齐修远怎么可能不争分夺秒的和自己亏欠了大半辈子的儿子好好相处……他还满心满眼的希望自己能够在儿子留在这个时空的时候,好好的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给儿子足够的父爱和家庭温暖呢。
——如果不是圩市上出了点问题需要他去摆平,齐修远绝不乐意离开自己儿子半步。
因此,见妻子拿眼睛瞄他却不吭一声也没什么危机感还自寻死路的又连着追问了好几句怎么没看到孩子。
秦臻强忍着磨牙的冲动,端出一副贤妻良母的架势假笑道:“刚刚才被我哄睡,看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好像很长时间没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齐修远听到这话,脸上登时就露出几分感同身受的心疼。
这回秦臻是真想磨牙了,她不过是打个比方,这人有必要摆出这样一副难受的都说不出话来的模样吗?
“我这就去看看他。”心知儿子在逃出府城后,确实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的齐修远顿时就有些坐不住,从丫鬟口中问出妻子帮小家伙安排的住所后,就急匆匆抬脚走人了。
秦臻气恼地瞪了瞪丈夫满心焦急的背影,又烦躁地扫了扫桌上大厨精心烹调而成的佳肴,莫名的就有些胃口全无。
全然不知妻子已经被他无心的举动呕得够呛的齐修远已经蹑手蹑脚地推开了儿子所在寝卧的房门。
他刚想要靠近床边看看自己的儿子,一道锋利的赤光已经从床上小男孩的食指和中指间直直迸射而出,朝着他迅猛劈来!
齐修远心神一震,身形陡然一晃,赤光形成的刀刃飞速擦掠过面颊重重劈在屋外院落的一颗小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