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已经在烧地龙,寝殿温暖如春,淑妃穿着华贵的衣裙坐在美人榻上,柔柔的说:“不是说今日有庆功宴么,怎么这么早就离席了,可是又在席间与人闹了不愉快?”
淑妃才三十多岁,虽然已经生了一个儿子,但身材保养得很好,一点没有发胖走形,她皮肤白,平日用各种膏腴滋润着,皮肤仍如二八少女一般柔嫩,好像能掐得出水来。
她的声音也好听,不自觉带着一丝笑,叫人觉得亲切,心情也跟着轻快起来。
宋挽是不敢与她亲近的,跪下行礼:“奴婢宋挽,拜见淑妃娘娘。”
淑妃这才注意到赵熠身后还跟着一个宋挽,嗔怪的看了赵熠一眼,问:“这不是顾大人的婢子么,你怎么把她要来了?”
赵熠在淑妃面前坐下,随意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说:“儿臣没有要她,只是借了几日,会还回去的。”
淑妃不认同的横了他一眼,说:“宫里这么多人,还不够伺候你的,用得着你去借人?要是让你父皇知道,定要你好看。”
赵熠没接这话,咽下嘴里的糕点,看着宋挽的发窝说:“宫里的人虽多,却都困于高墙之上,对外面的世界知之甚少,不如她知道得真切。”
赵熠说完,不等淑妃再开口,对宋挽道:“你过来点,我有话问你。”
宋挽跪着往前走了几步,听到赵熠说:“听说叶相嫡女、镇国公嫡女、卫阳侯嫡女与你都交情匪浅,你且说说,这三人之中,谁最出色。”
宋挽没想到赵熠留下她是要问这个问题,诧异了一瞬说:“奴婢身份卑贱,不敢妄议三位小姐。”
赵熠方才在席间没吃几口东西,又吃了一块糕点,说:“这里没有外人,你知道什么便说什么。”
宋挽还要推辞,赵熠压低声音,加重语气,警告的说:“我不爱听谎话和废话,你若是不想说也可以,出了这道门,以后都不用再开口说话了。”
赵熠刻意释放了些威压出来,宋挽忙磕了个头,说:“奴婢不敢。”
淑妃对赵熠问的这个问题也有些感兴趣,看着宋挽说:“宋姑娘不必如此害怕,今日你在这儿说的话一句也不会泄露出去,站起来说吧。”
“谢娘娘恩典。”
宋挽站起来,不过仍是低着头,没有四下张望。
淑妃对她的乖巧还是挺满意的。
宋挽思忖了会儿,谨慎的说:“奴婢与卫小姐和叶小姐不是很熟,只知道楚小姐女工不错,性子也比较外向活泼,不过一直被卫阳侯和世子护着,偶尔有些骄纵罢了。”
赵熠给自己倒了杯茶,听到宋挽的话,放茶壶的时候多用了两分力,挑眉道:“叶小姐与你不熟,生辰宴会亲自给你下帖子请你去参加?”
赵熠的语气变得有些危险,宋挽并不慌张,如实说:“奴婢所说句句属实,京中贵女都知道,楚小姐与叶小姐不合,奴婢之前与楚小姐交情不错,自然不会与叶小姐有过多来往,这次叶小姐会给奴婢下帖子奴婢也很意外,奴婢只知叶小姐喜欢琴艺和茶,别的真的不知道了。”
赵熠仍直勾勾的看着宋挽,无声的提醒她还漏了个人没说。
宋挽默默斟酌了下字句,说:“国公府行事一直很低调,卫小姐也是身居闺中鲜少露面,奴婢这些时日有幸与卫小姐打过几次照面,只浅薄的觉得卫小姐性子比较直爽,受镇国公影响还习得一些拳脚功夫,与京中其他贵女不大一样,至于具体脾性如何,奴婢委实不敢乱说。”
宋挽说得都很粗略,没有刻意贬低或者吹捧某个人。
淑妃对这三人也是专门了解过的,点头道:“宋姑娘说的确实没错,依本宫看,这三人家世相当,品行姿容却是各有千秋,不必放在一起比较。”
宋挽正要附和,赵熠放下杯子,微微绷直身子看向宋挽,问:“听说秋猎的时候,营地发生了投毒案,你主动供述自己身上有嫌疑,如今案子已经告破,真相究竟如何不用你说,我只问你一句,你当时想帮的是谁?”
赵熠的眸光犀锐,心里分明已经有了答案。
宋挽迎着他的目光,认真的说:“奴婢当时想帮的是自己,秋猎的时候,奴婢的确是去过楚小姐营帐的,奴婢身份特殊,若不自己主动招供,被其他人指认出来,只怕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奴婢如此,只是避免卷入更大的麻烦之中。”
宋挽眉眼平和,眼神平静又坚定,赵熠盯着她看了半晌,忽地笑道:“顾岩廷说你胆小如鼠,果然是骗人的。”
这话听不出是夸奖还是贬低。
宋挽坦白的说:“宋家没了,奴婢尚是戴罪之身,大人是奴婢唯一的依仗,奴婢必然要用些法子搏他怜惜,日子才能好过些,所以并不是大人骗了殿下,是奴婢骗了他。”
八面玲珑,竟是把所有人都摘得干干净净,这女子果然不简单。
赵熠对宋挽下了判定,对淑妃说:“时辰不早了,儿子就不打扰母妃午休了。”
赵熠起身往外走,同时冲宋挽抬抬下巴,命令:“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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