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皇后娘娘来了。”
宫人进来禀报时,宋挽正蹲在美人榻前帮太后绞指甲。
太后年纪大了,再怎么养护,手掌也变得皱巴巴的,指甲也变厚了些没有年轻时那般好看,绞起来有些费劲儿,绞完还要细致的打磨才行。
宋挽正想起身退下,太后淡淡道:“继续,不必回避。”
宋挽便继续蹲着帮太后打磨指甲,片刻后,皇后走进来。
昨日赵擎没有召见皇后,皇后约莫是在御书房外等了一夜都没睡,整个人看上去憔悴极了。
走到太后跟前,皇后扑通一声跪下,哑着声说:“求母后给儿媳指条明路。”
皇后没有上妆,面色苍白,唇更是被冻得有些发青,嗓子沙哑得厉害,应该是染了很重得风寒。
太后觑着皇后,故作不知,温声问:“皇后如此是为何故?可是与陛下吵架了?”
皇后摇头,说:“熠儿遇刺,凶手宋清风已经被抓进大理寺,因为宋清风是郢儿的近侍,现在宫里有谣传说是郢儿指使宋清风去刺杀熠儿的,郢儿也是母后看着长大的,母后应该知道郢儿是什么脾性,他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啊。”
这话皇后原本是打算对赵擎说的,但赵擎不肯见她,皇后只能来找太后。
太后没有因为皇后的话起什么波澜,淡淡的说:“这件事陛下不是已经着大理寺的人彻查了吗?孰是孰非自然会有分晓,皇后如此着急来找哀家,未免也太沉不住气了。”
太后的语气平静又寡淡,好像牵连在其中的并不是她的两个皇孙,而是陌生人。
皇后心头发凉,捏紧绢帕说:“母后,儿媳知道郢儿这几日的表现让您有些失望,都是儿媳没有教导好他,儿媳愿意接受惩罚,但郢儿是好孩子,宋清风心思歹毒,郢儿是因为同窗之谊被他骗了才将他留在身边,如今他定是要反咬郢儿一口的,求母后一定要相信儿媳。”
太后手上还拿着那串紫檀木的佛珠,她转动了两下,幽幽的说:“宋家男丁都该处斩,你既然早就看出宋清风心怀不轨,为何还要纵着郢儿把他留在身边?”
还能是为什么,不过是卫阳侯府的通病,又要做恶心人的事,又要搏那摸不到看不见的名声。
当父皇的抄了宋家,当儿子的为了同窗之谊留下宋清风,这不是正显得做儿子的更宽仁和善么。
更何况宋清风还是个有才学的,若是真能为赵郢所用,日后所有的腌臜事不都能让他去做么。
他背负骂名做奸臣,赵郢做千古明君,多好?
皇后无法将这些话说出来,只能底气不足的说:“是儿媳不好,求母后降罪。”
太后没有说话,只安静拨弄着手里的佛珠,皇后这时候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安静跪着,祈求太后能心软。
宋挽帮太后磨好一只手的指甲,正要换另一只手,宫人来禀:“太后,卫阳侯府老夫人求见。”
太后换了只手拿佛珠,让宋挽帮她绞指甲,淡淡道:“请她进来。”
卫阳侯府老夫人很快走入寝殿。
这些年都是侯夫人管事,侯老夫人已经好些年没进过宫了。
今天她穿得很华贵,一身靛青色绣海棠图案的棉袄子外面罩着一件同色褂子,头上的抹额攒着一颗又大又圆的玉石,手里抓着黄花梨木的龙头拐杖,气势很强,比太后也不遑多让。
侯老夫人看见皇后跪在这里也没意外,掀了裙摆作势要跪下行礼:“老身拜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侯老夫人到底年纪大了,行动不大便利,跪到一半便吃力起来,太后递了个眼色,一旁的宫人立刻上前扶住侯老夫人。
太后温和道:“老姐姐好些年不入宫了,哀家还挺想姐姐的,不过姐姐穿着先帝赐的诰命服来此,哀家瞧着也不像是要来叙旧的啊。”
侯老夫人当然不是来叙旧的。
因为赵熠遇刺,冬桂节提前结束,其他的世家子弟和小姐都回了家,楚若琪和楚逸辰却没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