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绵绵,淅淅沥沥如丝线般不会顷刻间让人湿了衣裳,却有着些微透骨的寒凉。
因为长期的植物人生活,虽然现在已经康复了,但是周蔚烟还需要慢慢的调节自己的身体,她瘦弱的几乎一阵风就可以将她吹跑,身体机能很差。
婉宁想要拒绝她,只是看见这双宁静的眸子和比春雨还要温婉的浅笑,迟疑了下,而后缓缓点了点头。
“能推我一下吗?呵呵,真是麻烦了。”周蔚烟伸手指了指自己暂时还不能过多活动的双腿有些无奈的笑笑。婉宁接过那保镖手中的黑伞而后推着她缓缓的沿着马路走着。
外面有些寒意,为了病人着想,婉宁还是边走边看,最后两人就去了就近的一家咖啡厅。
两人分别点了饮料,但出乎婉宁意料的是,竟然都是黑咖啡。
“你也喝?”婉宁讶异的看着她,如此温婉宁静的女子……但随即想到了什么,摇头笑了笑。
“呵呵,好久没喝过了。出门偷喝一下。”周蔚烟孩子气的吐吐舌头说。
“难怪他们都说我们两很像。”婉宁不无自嘲的说道。
周蔚烟看着她,淡声问:“那么,你认为呢?”
婉宁挑眉,“大概是挺像的吧。”不然那人也不会总是将她当成了对面这位。
记得被周蔚然推下斜坡的那天,就在落下去的那一刻,脑袋中恍然出现了一个声音,来自多年前某一刻的声音,嘶哑暗藏着情欲的一声声低唤……烟……小烟……
多年前酒店中乌龙,一次错误,让他们从此纠结一生。当时的他不断低低呐喊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当初周蔚然回国的时候,第一次听说周蔚烟名字的时候,婉宁就觉得似乎好像在哪儿听过,仿佛卡在记忆深处某一处。直到那一天脑子轰地一下,猛地那段一直被她尘封在最底层的不堪记忆如同潮水般再度涌来出来,那一声声的低唤便如一颗颗的小钉子将她的心口订出了一个个小小的血洞,不致命,只是永远破败不堪。
“婉宁,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周蔚烟询问着,微笑的眸子带着些许的期待。
婉宁愕然看了她一眼,抿唇浅笑,“随你。不过其实,会不会装作很熟会比较辛苦?”
在婉宁心里面,周蔚烟找她无非就是两件事情,第一、有关夜南熙,第二、有关于她推她下阶梯。无论是哪一件事情,或者是两件一起解决,她们都没有像朋友一般的亲密起来的必要吧?
周蔚烟亦是宁静的看着她微笑,“不会。我觉得这是一种尊重。”
她说着,抿了一口刚刚端上来的黑咖啡,眉头皱了皱,等苦味过去之后,她又平静的说:“其实,我觉得我并不如你。或许你觉得这是自我菲薄吧,或者是虚伪的谦虚。不过,呵呵,我确实是这样觉得的。”
婉宁端着咖啡缓缓的喝着,“你是说关于喝咖啡上面吗?”
她看出周蔚烟并不喜欢黑咖啡,不喜欢干嘛勉强自己喝?为了证明自己和她很像么?一时间,婉宁觉得这个女子真的很让人不懂。
周蔚烟看着面前的咖啡,望向窗外,玻璃窗上面不断滚落的雨珠连城一条条的线,让窗外的景致变得模糊不清,有种朦胧感。这种画面看久了很容易让人陷入迷惘,或者是回忆。
她原本总是微笑着的眸子此刻变得无比轻柔,溢满了浓浓的思念。
“我并算喜欢,甚至有些不敢碰,可是,这是我唯一能感受他的方式了。虽然很苦,呵呵,可是我的心里觉得甜,这就够了。”她说着,眼中竟然也氤氲起了淡淡的水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都有别人无法理解的悲伤。我无法去安慰你什么,毕竟你若是难过,可以直接去找他。如果你只是想要和我讨论夜南熙的话,我想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你大可以放心,我对你构不成威胁的,他不爱我,我也不爱他,就这么简单了。”婉宁说的有些快,说完立刻喝了一口黑咖啡,大概是这一口喝的太快太多了,满口的苦涩直直沁入了身体里面。
“是么……”夜蔚烟意味深长的睨了她一眼,道:“我是想和你说其他事情的,可能会耽误你一点儿时间。不过既然你说起来,那我就说说关于你推我的事情吧。”
婉宁嘴角浮出一抹冷笑,终于还是开口了么。也好,她等了这么半天不也就是等她说这个么。
“你想怎么样?告我?我随时欢迎。”她讥诮的笑着,眸子满是冷意,仿佛这一瞬间浑身都立起了针尖似的倒刺,谁想要伤害她,她就先戳的谁满身是伤!
“对不起。”周蔚烟看着她突然只见骤变的气场,有些颓然的说了这么一句。
婉宁错愕的看着她。
“对不起。我知道这件事情上面你是最大的受害者。”
“你是不是想和我说,你放过我推你的事,也让我放过你妹妹推我没了宝宝?”
周蔚烟愣了一下,看着她没有说话。
婉宁拿起包包,“你要告我我随时奉陪,但是这辈子对周蔚然,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对不起,我先走了。”她起身便准备离开,满腔的怒意。这两天扮好人跟她讲故事讲人情让她原谅周蔚然的人还真不少,呵呵,都当好人,那么她便好好的扮演她的恶毒女人吧!这样蚀骨的痛,她一辈子忘不了!她不是为了自己报仇,而是为了逝去的宝宝,她活生生被周蔚然毁掉的!
周蔚烟见她要走,猛地伸手去拉住她,差点儿栽倒。婉宁猛地回头扶着她,“你干什么?”想要再给她安上一个罪名吗?
周蔚烟脸色有些苍白起来,望着婉宁,喘了口气道:“我那天就醒了。被推下去那天我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