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屋外穿来了急匆匆地脚步声,三丫儿与她母亲三步并作两步急忙走到床前。
“好孩子,莫要担心,杨婶儿有法儿唤醒你娘。你莫哭,先和三丫儿一起为你娘煮点鸡蛋羹,待你娘醒了喂她吃。”说着三丫儿娘便将锁儿母亲扶起,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反复拍打后背,为锁儿母亲顺气。三丫儿知道此刻锁儿留在这里也不过是徒增伤感而已,便过去挽住锁儿袖子,道:“锁儿哥哥,既然我阿娘说了有法儿唤醒辛婶婶,那你就不要再着急了,这里便交给我阿娘罢。辛婶婶身子弱,待会儿醒来肯定得吃点东西,我们就先去准备吧。”说罢,伸手为锁儿拭去眼角的泪“你看你,眼睛都哭红了,辛婶婶看到你这个样子也不会高兴的。”
三丫儿母女真心实意的帮助为孤独无助的锁儿带来了希望与温情,锁儿起身抽泣道:“杨婶儿,我阿娘就拜托您了,您一定要救醒她啊。”
“放心吧,孩子,这里交给婶婶了,你们赶紧去准备吧。”说罢二人便去准备粥饭。
不一会儿,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打破了锁儿的恐惧,母亲醒过来了,锁儿立马放下手中的汤勺跑到母亲身边。开心,喜悦,委屈各种感情汇聚在一起井喷而出,当即扑进母亲的怀里嚎啕大哭。他从未感受过今日这般恐惧与不安,此刻,这一切都化作泪水向母亲诉说着。辛夫人只是抱着锁儿,轻抚着他的头,安慰着他。
这时,阿金带着城中的大夫赶到了。锁儿忙擦去泪起身请大夫为母亲诊断。众人焦急的站在一边。只见大夫眉头紧蹙连连摇头,一会儿功夫后起身对辛夫人说道:“夫人这病本是小风寒,可是却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而导致病入心肺,再加上夫人的体内隐约有两道气相互顶撞,这才导致气血不通元气受损。如今伤及心脉,更加难以去除病根,老夫也只能暂时开几副药帮夫人顺气活血,稳住心脉,至于那两股顶撞的气,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
“你胡说,你分明是看我家清贫不愿用药,我告诉你,只要你能医治好我阿娘,多少钱我都付给你。”锁儿大喊道。
“不要失礼”辛夫人忙对大夫赔礼道:“小儿年幼,不识礼数,有冲撞之处还望大夫原谅。”
“小公子的心情老夫明白,唉,也是老夫医术不精,行医大半辈子了,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情况,实在不知如何调节夫人体内冲撞的两股气。”大夫叹气道。
“有劳大夫了,生死有命,大概这就是我的命吧。”辛夫人平静地说道。而锁儿听过大夫的话,悲痛交加,忽觉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地上。
待到锁儿醒来,其他人都已离去,只剩下母子二人相拥痛哭。辛夫人缓缓说道:“锁儿啊,这人呐,都有生老病死,没人能够躲得过去的。如果有一天阿娘不能陪在你身边了,答应阿娘,照顾好自己,好好活下去,好吗?”
“阿娘,孩儿什么都答应你,孩儿什么都听阿娘的,孩儿只求阿娘的病好起来。”
“傻孩子,这世上的事又怎么可能尽如人愿呢。阿娘能有今天已经很知足了,其实这两股气在生你之前就已经在阿娘体内了,能坚持这么多年,也是老天爷对阿娘的眷顾吧。”
“既然上天眷顾阿娘,锁儿相信您一定也能闯过从这次的难关。锁儿明日一早便去庙里求菩萨庇佑。”看到锁儿的笑容,辛夫人也不忍再告诉他实情。
次日清晨,锁儿早早便起来准备,照顾母亲吃过饭喝过药后,便急急忙忙去庙里祈福,一连数日,每日清晨锁儿都会摘一朵莲花送去庙里,庙中住持甚是不解,与锁儿交谈之后被锁儿的孝心感动,便把自己刻的一尊小木佛送给了锁儿。锁儿喜出望外,回家便将木佛供在案桌之上,用红布裹住佛身,每日早中晚上三炷香,诚心祷告,希望可以为母亲驱除病魔。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辛夫人的病略有好转,而王老爷给的钱也用的差不多了,往日家里全凭辛夫人织布维持生计,可如今她身体虚弱,锁儿又怎么忍心让母亲再过于辛劳,思来想去,锁儿决定去王府做工。与母亲商量之后,锁儿便动身去了王府,临行前又特意嘱托三丫儿平日里帮忙照顾母亲。
来到王府,管家先带他去拜见王老爷,一阵寒暄之后,便带他去见那老园丁老张头,一切都打点好之后,锁儿便正式在王府做工了。
锁儿本来就聪明,学什么东西都特别快,再加上他勤奋努力,做事又认真,老张头吩咐过的事情他都出色的完成了,园子也是打理的井井有条,对老张头也是打心底里尊敬,对他很是孝顺。而老张头对于这个小小年纪却心地善良,能力出色的孩子也是十分喜欢,不论是生活还是工作都很是照顾。听说锁儿母亲身体不好,还特意准许锁儿每十天回家探望一次。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着,三个月过去了,辛夫人的病虽然难以根治,但至少目前已经抑制住了,锁儿也习惯了王府的生活,每天浇浇花,修修树,日子也不算苦,就是对一个孩子而言这工作实在是无聊。
这日午间,小少爷王子欣的哭闹声打破了王府的宁静。王老爷年轻时乃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秀才,只是可惜他这一生都未能考中进士,因而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了下一代的身上。可是王子欣的父亲自幼便喜武厌文,王老爷想过各种办法可还是未能改变儿子的想法,所以当小子欣降生的时候,便将所有的心血都花费在了孙子身上。小子欣倒也没让爷爷失望,五岁便会背诵三字经,七岁便跟随夫子学习论。看着孙子聪明伶俐,王老爷是打心底高兴,于是又重金从京城请了有名的师傅培养小子欣。可谁知小子欣却不愿意了,他与原来的先生朝夕相伴有了感情,如今突然换一位新老师,自然是难以接受。再者,别的小孩子都有时间出去玩耍,可是他却只能整日在房间里学习,时间久了,也就腻味了,现在正好有借口反抗。赶巧今日王老爷会客,席间便唤出小子欣背一段诗,子欣调皮,一通乱讲。王老爷在朋友面前丢了面子,又回想起先生一直说子欣不认真学习,送走宾客后便拿出戒尺训诫子欣,小子欣倔强不认错,惹得王老爷越发生气,老夫人疼爱孙子,连忙劝说道:“老爷啊,我知道你打子欣都是为了他好,我本不应多嘴,可是你想啊,子欣他才十岁,他还是个孩子,孩子天性爱玩,咱们也不能一直逼着他学习呀。”
“夫人啊,我也知道不能逼他,可是你看看他如今变成什么样了,老夫是痛心啊。”王老爷叹气道,“老爷,孩子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我看呀,要不给他找个年纪相仿的书童吧,每日陪他一起读书一起学习,这样多个伴儿,子欣也不会觉得孤独无聊,二来也可让这小书童替我们看着子欣呀。”
“夫人此法甚妙,老夫这就去找人挑选合适的。”
“我看那个跟着老张头打理花园的孩子挺不错的,人又聪明,老实厚道,年纪又与子欣相仿,何不让他去陪读呢。”
“夫人说的是锁儿吧,那孩子是聪明伶俐,老夫也觉得合适。那好,明天起,就让他去陪子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