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面传来了陆锦惜的声音。
门口候着的青雀听见,便向潘全儿摆手示意,让他进去回话。
“是,小的拜见夫人,给夫人请安了。”
潘全儿机灵,凑上来往里走,但只在外面垂着的珠帘前面就停下了,俯身一拜,给陆锦惜请了安。
陆锦惜也不废话,只问:“那季恒从江南回来的事情,可属实?最近两天还有别的情况吗?”
“回禀夫人,千真万确!”
潘全儿早听青雀之前说过陆锦惜看中了这个季恒的事,此刻只将手中那诗文集双手举过头顶。
“此人不仅要回京城,且据说现在船已经到了通州,明日他就能回京城。家中亲友一个也无,且没了右臂,只能写一手左手字。小的料想,除了您,就算有人愿意请他,可身份地位都没办法跟咱们将军府比。这是小的特意带来的诗文集,乃是他在江南时所作,特呈给您一看。”
“给我。”
陆锦惜感了兴趣,只叫人将诗文集给自己拿上来。竟然是颇厚的一本,翻开来随便一首都是才华横溢,可再喜悦的文字之间都藏着一股郁郁不得志的压抑之气。
“自古雄才多磨难,也是够多舛了。是个有真材实料的。”
“那咱们就请他?”
潘全儿赶紧问了一声。
陆锦惜一抬眼,却是气笑了:“有风骨的文人,岂是那么容易请的?别看这人似乎潦倒到混迹在青楼勾栏,可诗文里傲意不减,绝不是你想请就能请得到的。他既是明天到,你便提早带着人打听一下人家的住处,若没个住处,你就好生招待,在京城里找一处不好不坏的宅邸,给人先住着。然后再打听打听,可别叫人登门来访将军府,他若松松口风儿,我亲去拜访他。”
“这……”
这未免也太看重了吧?
潘全儿只听得有些诧异,可反应过来之后,才一下明白过来,这有自己什么事儿啊?夫人决定好的,岂是他能置喙?
于是连忙改口:“成,那小的这便带人去打听,务必将此事办好。”
陆锦惜也不多话,点点头,摆摆手,便让他去了。
手中那诗文集又翻了一阵,对这个季恒的兴趣却是又大增了一截。
不多时,外面天色已经见黑。
直到白鹭进来掌灯,她被明亮的光线一晃,才一下回过神来,忽然问了一句:“都这个时辰了,迟哥儿去太师府那边上学,还没回来?”
“奴婢正要跟您禀这个呢。”
白鹭用银簪子将灯芯挑了一挑,让它看上去更明亮一些,才笑着回头,将先前收到的消息回禀给陆锦惜。
“方才大公子那边来人说,公事繁忙,索性带了咱们小公子,去了陆老大人府上。说是既能与老大人一道料理理蕃堂的公事,也能抽空教教哥儿。”
“去了陆府?!”
陆锦惜一听,简直三魂吓没了七魄,手跟着那眼皮一抖,差点没撕了刚翻着的一页诗文!
黄鼠狼给鸡拜年!
顾觉非竟然带着她便宜儿子,假借公事之名,去见了陆氏的父亲、薛迟的外公?分明没安好心啊!
她一颗心,瞬间就凉透了。
要完。
这回,怕是真的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