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少年锐减到只剩下两千出头,连女人院子里的奴从也不例外。在听到屋外传来的惨叫声,紧紧光上门窗,姬歌不耐烦的堵住耳朵,连乌鸦都叫得比他们好听的多。
第二天,门外面多了七八具奴从的尸身,女师让姬歌搬去陈尸堂。当她发现花房中那朵差不多要全开的小白花时,淡淡的留下一句话,看似没有注意到花瓣上细小的缺口。
“两天后,吃下一瓣,其余的送到我手里。对了,吃那片最小的,沾了口水的东西太脏。”
姬歌唯唯诺诺,心里只有苦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她。
应了命几趟把尸体拖去了已经堆压成山的陈尸堂,那里的黑衣人并没有让他继续干抛尸的活,只是挥挥手让他离去。
姬歌凝眸朝里面仔细看了看,他已经见惯了死人的样子,但没有发现自己想找的人之后,也就离开了。
尸奴和黑奴都不在,他心里有些疑问,黑奴不在还说得过去,他怕是在那天之后就被不知道转移去了哪里,这场死亡的盛宴与他肯定有着某种关系,特别是在姬歌看见了路旁有人挥出一道黑气之后,更加确定了这个想法,可是尸奴呢,姬歌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他了,像是失踪了一般。
对于自己可能是这场死亡盛宴的罪魁祸首,姬歌心里并没有什么愧疚自责,在这里,弱小的人从来都没有资格奢求活着,只是迟早而已,他所做的,自保而已,不过是把淘汰的时间提前罢了。
他坚定走着,脊梁挺得很直,身后印在地上的影子愈加魆黑,似是扭动着要立起一般,露出狰狞的面目,让游荡着汇聚向他的一团淡白不敢靠近,渐渐散去。
这一切都落在了黑衣人的眼中,不禁让他瞳孔一缩。
姬歌是要去屠宰场,他对屠夫头子的刀光又起了新的想法。
钻进了小胡同,打开院门,就有一股新鲜混着陈年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甚至让他感觉有点舒服,至少这里的人只会杀兽,没有其他什么复杂的心思。
向各各腰胖臀圆,光着上身露出隆起肚腩的屠夫一一打了招呼,姬歌去那个小屋里敲了敲门,可是良久都没有回应。
旁边一位好心的大汉抹了抹汗,瓮声瓮气地提醒:“你今儿可来错时间喽,头儿昨天就下山了,大个头的肉兽都宰完了,头儿去抓几只补充,估摸着得过几天才能回来。”
“哦,谢谢大叔。”姬歌礼貌的回答道。
“什么大叔,我有这么老吗?叫大爷!”大汉很是不忿地说,好像自己还很年轻的样子,引得院子里所有的屠夫都哄堂大笑。
姬歌一头黑线,实在没有叫出口,示意了一下,顺手拎起角落几个满满的垃圾袋就准备回去了。
刚走到院门,就听到后面有人让他停下。
“唉,等等。”
他一转身就看到一个年老的屠夫追上来,手里递过来个袋子,虽然不大,可看得出来很有分量,“知道你小子能吃,别捡废袋里的了,又少又麻烦,以后咱们肯定给你管饱就是了。”
说罢,老屠夫还促狭地眨了眨眼,让这群大汉们笑得更欢。
“哈哈……”
姬歌接过袋子,心里有一阵久违暖意流过,他眼眶因为感动而有些泛红,可还是跟着他们一起豪迈地放声大笑起来。
从屠宰场出来,他还是能感受到来自那群大汉们的善意,东西虽然不甚贵重,可却是他们唯一能为姬歌做的。自从他钻进酒桶里顺着河流漂流到这个处处陌生的地方,处处都是恶意,这份恩情显得更加难能可贵,也让他更加珍惜。
姬歌心里暗暗发誓,这份恩情必报,就像自己刻骨的仇恨一样。
爬上石台,将手中的大袋子丢到了崖下,他愕然发现崖下多了一大块乌黑的云,比往常都要浓厚,简直像是一条天造的黑sè匹练将山体都缠绕了起来。
直到袋子坠入其中,溅起一大片扑扇着翅膀的乌鸦,露出一块空白,刮刮的惊叫着,但又很快争先恐后地挤进去将那个缺口填满。
这壮观一幕让姬歌眼瞳微缩,惊骇不已,才大约知道崖下面现在有多少死尸。
他忽然眼角瞥到,在不远处的崖边还站着一个干瘦的秃顶老头,此刻正张开怀抱,用力的几乎是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死亡的气息,头微微摇动,嘴里还在喃喃着。
“多么美好的世界,多么美妙的气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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