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蔺染风皱眉看了外面一眼,突然冷冷一声道:“莫期比我想象的还要谨慎,带的人不少。”
桑夜道:“那你杀了莫期之后,可有机会逃脱?”
“自然有办法,这天下间能够杀我的人,也不过只有区区几人而已,莫期和他的手下还不在这其中。”蔺染风这般说着,很快便关上了窗户,对桑夜道:“他们应该很快便能够搜查到这个房间了,你且在这房中等着就行。”
桑夜看了看空荡的房间,这里虽然看起来什么都没有,但却早已被蔺染风布下了重重机关,等到莫期进入房间,等待他的,必然是密布的杀机。想到这里,桑夜点头道:“好。”
“嗯。”蔺染风应了一句,身形一错之间,人已经朝着窗外纵去,转眼间不见了踪影。
桑夜等在屋中,闲来无事,便又坐回了桌旁,自己拿起酒杯浅浅喝了一口。
索然无味。
明知道莫期来了绝对不会放过她,明知自己即将等来的是莫期与自己的同归于尽,但越是临近死期,桑夜反倒是越加平静了。从前两人的关系还未曾改变的时候,她曾经想过若是莫期在疆场战死,自己该如何是好,会不会宁可跋山涉水去找他,然后抱着他的尸身与他一同死去。后来她才明白过来,从前所想象过的同生共死,不过都是笑话。
那个男人又怎么舍得与她一同死呢?
这个时候不知为何,桑夜想到的,却不再是莫期了。
而是蔺烛雪。
如今想来,蔺烛雪本一直在不归楼中好好地过着,若不是她多管了那么多的闲事,也不会惹出那么多事情来,让他来到靳城卷入这般风波。越是冷静心中便越是清明,桑夜虽从一开始便有些不喜欢蔺烛雪待人的语气和态度,但却没有办法否认,那个人一直以来帮了他许多,他收留了这世间最不能容的人,以一人之力抗下所有的后果,却从未当真计较过什么。
可她从未对蔺烛雪说过一个谢字。
蔺染风说她不想死了,或许她真的是有些不想死了,她后悔自己当初没有珍惜在不归楼当中的日子,她能够每日听着晏太子的琴声入眠,那人的琴声极美,虽是凄凄切切,却总叫人安心。因为那人说到底,还是他的亲生父亲。不归楼还有百里念和卿蓝每日的嘘寒问暖,他们与她非亲非故,却待她如同自己人一般,她却反过来骗他们,隐瞒他们,如今想来,都是后悔。
后悔自己一直以来只想着要报仇,却是忽略了身旁所有的一切。
所以她或许想活下去,想活下去回到不归楼,说一句抱歉,然后换成她来对他们好。
“砰!”便在这时候,客栈房间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了来。
莫期就站在门口,腰间悬着长剑,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意。他还是当初桑夜所认识的莫期,一样的不群于众人,一样的决然,只是如今这决然是用在了她的身上。
没有多余的话,莫期不过看了桑夜一眼,便别过了头,负手朝身后众人道:“这就是叛逆桑夜,动手。”
“莫期。”眼见众人便要出手,桑夜竟上前一步,当先开了口。
莫期回过头看桑夜,并不开口。
桑夜沉着脸道:“好个莫期,你不肯亲自出手,是怕脏了自己的手么?”
莫期默然看她,众人也不出手,像是在等莫期开口。只见莫期笑了笑,温言道:“怎么会,我只是舍不得你,不忍动手。”
“不忍?”如今再听到莫期这句话,再看他漠然的神色,桑夜只觉得好笑。
桑夜微微垂眸,叹道:“要杀便杀吧。”
“你是想死,还是想我死?”莫期笑道。
桑夜看他:“一起死不是更好?”
莫期摇头:“可惜。”
桑夜没有问他可惜什么,因为这时候莫期已经对身后的众人比下了手势,众人当即拔剑出鞘,眼见就要朝桑夜而来。桑夜微微蹙眉,还要再开口,却不知是为何,那些朝着门内踏入的士兵统统止住了动作!
房间之内不知从何处射出了无数淬毒银针,众人毫无准备,当即被银针刺中面门,只听一阵惨然叫声,那些人便纷纷倒地不起,身体抽搐了片刻就已经失去了意识。莫期面上倒没有太多惊讶之色,甚至对于面前死去的众人也并不在意,仿佛于他并非什么大事。他瞥了桑夜一眼,压低了声音道:“你果真是为了引我上钩?”
“可你还是上钩了。”桑夜道。
“如果我说,即使是这样你还是杀不了我呢?”莫期依旧浅笑着。
“哦?”桑夜漠然看他。
便在此时,众人再入,又是一阵暗器袭来,莫期的手下折损不少,而另有一些暗器往莫期袭去,莫期看也不看一眼,握剑扬手,剑鞘将暗器统统给震开了来。
却听一阵破空声骤然而来,银色寒芒直射向莫期而去,莫期返身格挡,却是仍旧被震得长剑险些脱手,人也朝前进了两步。